整個辦公室內依舊一片靜謐無聲,誰也不願意去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可秦桂萍召集所有人來,目的本就是要選出一個人來,所以自然不會滿意現在這種人人沉默的境況,只是當她開始逐一掃視每一個人的眼睛的時候,大家又都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樣,事先就把視線給避開了。

見狀,秦桂萍眼中也是不由得閃過一抹無奈:「看來是沒人肯主動去挑這個擔子了啊,既然這樣,那我就開始點將了...劉大夫,你是咱們科室跟胡女士接觸過最多的醫生,我看這次還是由你去吧?」

被點名的劉大夫當即臉色難看地道:「主任,我今天下午還要帶18號床的病人到胸外科去進行一場聯合手術呢,實在抽不出空來啊,要不,您還是找別人吧?」

秦桂萍側目掃了劉大夫一眼,今天下午與胸外科的聯合手術她是知道的,手術難度很大,因此需要充足的時間去準備這也可以理解,便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另外一名同事。

「李萍李大夫,平時你跟劉大夫關係最好,所以在這裡除了李大夫以外,咱們也就你最了解胡女士的情況了,不如今天就由你替劉大夫出馬?」

李萍表情立馬一變,很是為難地道:「秦主任,不行啊,我家孩子學校今天下午開家長會,孩子他爸又去外地出差了,家裡就我一個當家長的,您看這...」

「哦,孩子的事,哪怕再小也是大事,更何況是家長會了,可以理解。」秦桂萍面無表情地將目光轉向下一人。「那肖大夫你呢,據我所知,你今天下午好像沒什麼要緊的工作吧?」

聽到自己被點名,名叫肖媛的女醫生不由得心中暗罵一句倒霉,只能是硬着頭皮說道:「秦主任,我今天雖然沒什麼要緊工作,可行政那邊的董科長剛交給我一份資料,而且交代了今天之內必須整理出來交給他,我也實在是沒時間啊!」

「呵呵...」

秦桂萍緩緩掃視了一下眾人表情,然後冷笑道。

「你們這些人可真是讓我長見識了啊,平時沒什麼難度的案子,一個一個爭着搶着要上,就像是生怕沒有表現機會一樣,可現在一遇上難纏的了,就都給我裝聾作啞各找理由,怎麼,是我沒有提醒過你們,還是你們把入職時候喊過的誓詞全都忘乾淨了?」

「主任,我覺得吧,您可能是有些誤會大家了,其實並不是我們不想去給胡女士看病,實在是我們這些人能力有限,根本沒辦法幫胡女士把病治好啊!」坐在秦桂萍身邊的一個瘦臉女人開口說道。

她是婦科科室除凌岳以外唯一的一名副主任醫師,叫做付春蓮,能力雖然不錯,但為人心眼太小,又架子極大,所以在婦科,除了主任秦桂萍以外,付春蓮基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哦?那照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整個婦科這麼多醫生裡面,竟找不到一個有能力的人出來了?」秦桂萍表情不悅地反問道。

「不不不,主任,我的意思是,我們這幫庸人雖然沒什麼能力,可人家凌大夫不一樣啊,人家可是被吳院長欽點的副主任醫師呢,有他出馬,什麼樣的疑難雜症還不都就藥到病除了嗎?」付春蓮陰陽怪氣地說着,時不時斜眼瞥凌岳幾下,一句話就把凌岳劃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果然,付春蓮這話一說完,所有人看凌岳的目光都開始有些不善起來。

「是啊,凌大夫今天初來乍到,反正目前手上也沒什麼工作,不如就讓他來亮一手,也好讓我們一起學習學習嘛!」

「凌大夫的醫術,據說連吳院長都是自愧不如,想必這次肯定也是不在話下的...主任,我覺得咱們這兒沒有比凌大夫更合適的人選了。」

「我也覺得是這樣的!」

眼見所有人都把炮火集中到了凌岳的身上,秦桂萍不由得深深看了凌岳一眼,然後考慮片刻,說道:「好,既然大家都這麼相信凌大夫,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凌大夫,今天就由你來做胡女士的主治,你沒意見吧?」

凌岳依舊是那副如剛來時的好說話樣子,笑呵呵地便點了點頭說道:「主任你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好了,我沒什麼意見。」

呵,什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中醫天才,竟連患者的情況都不詢問清楚就敢隨便答應下來,我看是個十足的蠢材還差不多!

秦桂萍嘴角掀起一抹一閃而逝的不屑弧度,當即站起身來,面無表情道:「好,既然大家意見都一致的話,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凌大夫,你先去準備一下,十分鐘後,由你來給胡女士坐診。」

散會後,在一幫子女人或譏笑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注視下,凌岳一臉神色如常地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結果剛一出門,就被一隻柔軟的小手給拽到了旁邊的雜物室里。

「完蛋了完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回可真是攤上大事了啊,凌大夫,你怎麼可以答應秦主任去做胡女士的主治呢?」小護士王小玲急得直跺腳道。

雖然知道這小丫頭肯定是從哪兒聽說了什麼,但凌岳還是忍不住想逗逗她,便故作不解地問了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你怎麼可以連考都不考慮一下,就隨便答應下來了啊,你難道沒發現,整個婦科除了你以外,就沒有第二個人願意接胡女士這個案子嗎?」小護士急得連眼睛都紅了,可見是真的心善為凌岳感到擔心。

「發現了啊,但這能說明什麼?說明別人不願意接的活兒,我就不能接了?」凌岳半認真地問道。

其實很多時候,凌岳不是糊塗發現不了問題,而是懶得去計較這些東西,就好比剛才在辦公室里,一幫各有心思的女人各自臨場發揮演了一出大戲,還自以為演技出色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凌岳只是懶得去拆穿她們。

凌岳一直覺得,男人就該干男人...該幹的事,跟女人扯嘴皮較真,那是一件非常掉份的事情,況且救死扶傷本就是醫生的職責,現在病患找上門來了,凌岳也沒什麼理由去拒絕。

所以凌岳就很配合地表演了一個傻乎乎的愣頭青角色——既然她們喜歡看戲,那就讓她們去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