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這樣?」凌岳一臉懷疑地望着王小玲問道。

小護士趕忙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似乎是生怕觸怒了凌岳。

「哦,那好吧...」

凌岳長長地應了聲,然而就在小護士在心裡悄然鬆了口氣,以為這關已經過了的時候,凌岳卻是突然話鋒一轉。

「可是不對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還有李大夫劉大夫她們,幹嘛要這麼不待見我呢,我也沒得罪過你們啊?」

「那是因為,因為...」

猝不及防之下,小護士一時間就被問得有些方寸大亂了,眼睛不停打着轉,卻是連一個完整的詞都說不出。

就這樣支支吾吾了半天后,王小玲偶然睜開一隻眼,見凌岳一臉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偽,便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凌大夫,你不會...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凌岳被問得有點蒙了。

見到凌岳如此表情,王小玲就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便也是趕忙將凌岳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然後四處張望,直至確認無人經過後,方才一臉狐疑地沖凌岳小聲問道。

「凌大夫,你難道真不知道吳院長和羅副院長他們兩個現在斗得正凶?」

「知道啊!」凌岳滿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們斗他們的唄,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王小玲一臉見了怪物似的表情望着凌岳:「凌大夫,你心可真大,要知道,咱們婦科的秦主任,那可是羅副院長的老婆,而你卻是吳院長親自指派過來的人,你說這跟你有沒有關係?」

一聽這話,凌岳頓時就有了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但還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可就算是這樣,以我一個普通大夫的身份,也影響不了正副兩位院長啊?況且秦主任看我不爽可以說是恨屋及烏,但其他人,完全沒必要也這麼不待見我吧?」

「普通大夫?呵呵...」

王小玲一臉鄙視地看着凌岳...或者更準確點說,是看着凌岳胸前的工作牌,酸溜溜地道。

「如果堂堂副主任醫師都只能算是一個普通大夫的話,那我們這些人豈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嗯?副主任醫師?」淩岳聞言一怔,然後低頭一看,果然便瞧見自己工作牌上職稱這一欄上寫着「副主任醫師」這幾個字。

不過由於淩岳性子平淡,本就不在乎什麼名利之類的東西,所以對這幾個字的含金量有多重倒是沒什麼體會。

況且之前在專家組會議上,連那麼多的所謂專家淩岳都不覺得他們有多厲害,就更不用說區區一個「副主任醫師」了——而且他也並不覺得以自己的醫術,當一個副主任醫師有什麼不妥。

「所以呢,這個『副主任醫師』,很稀奇嗎?」淩岳撇嘴問道。

「我說大哥,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

小護士都快要被淩岳給氣暈了,連翻着白眼道。

「在咱們醫院,從實習醫師、普通醫師,到副主治醫師、主治醫師,幾乎所有人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踩過來的,而從一進來就直接五連跳跳到副主任醫師的事情,在這裡一共就只發生過兩次,一次是外科的首席專家葉月秋葉大夫,另一次就是你!」

小護士越說情緒越激動,說到最後,就好像淩岳當真變成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似的。

「人家葉大夫是斯坦福大學醫學雙博士畢業,又多次在世界著名的醫學雜誌上發表過文章,能有這待遇不足為奇,可你凌大夫呢,既沒什麼能拿出手的學歷,又沒什麼出色的成績,卻同樣能一進來就能當副主任醫師...我說了這麼多,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麼了吧?」

「明白了。」淩岳恍然大悟地點頭道。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那你就說說看,你到底明白了什麼吧?」小護士雙手叉腰,傲嬌的很。對她來說,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訓斥一位副主任醫師,這滋味——似乎也蠻爽呢!

淩岳微微抬起頭來,深沉的目光透過窗外眺向遠方,一邊回想着葉月秋那張人前既高傲又冷艷的臉,一邊聯想着自己此時的境遇,然後忍不住感同身受地感慨了句:「難怪葉大夫一個朋友都沒有,現在看來...天才果真總是招人嫉妒的啊!」

小護士頓時為之絕倒,在無限鄙視的同時,她竟忽然有點敬佩起淩岳來了。

這個男人,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呢,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了,他這種純靠關係走後門進來的人,也是能和葉大夫那種人才所相提並論的?不過要是當初我也能像凌大夫一樣臭不要臉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是婦科的副護士長了呢,嗚嗚嗚!

就在淩岳兩人懷着不同心情各自感慨的時候,樓道的廣播裡卻是突然插入了這樣一句話。

「下面插播一則通知,請婦科科室所有副主治及以上的醫生十分鐘內趕到秦主任辦公室集合,再重複一遍,……」

淩岳二人在聽到廣播聲後回過神來,然後相互對視一眼。

「副主治及以上?那...我也要去嗎?」淩岳指了指自己,疑惑問道。

「廢話,凌大夫你可是副主任醫師誒,比副主治醫師整整高了兩級,當然要去啊!」

王小玲翻着白眼吐槽了句後,立即便急拽着淩岳的胳膊道。

「凌大夫快點吧,秦主任在咱們婦科那可是出了名的嚴格呢,要是咱們去晚了,少不了有咱們好果子吃!」

一路匆匆忙忙感到秦桂萍的辦公室,基本上所有座位都被坐滿了,而且每一位醫生臉上的表情都很複雜,既是凝重中帶着幾分憂慮,又在厭惡中帶着些許無可奈何。

但不管每位醫生臉上流露出了多少心事,一致的是,整個辦公室里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氣氛凝重得就跟結了冰似的。

良久後,坐在辦公桌前的秦曉萍方才開口劃破了辦公室里的平靜。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老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有沒有哪位大夫這次原意主動請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