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粟薇薇脖子僵硬,像電影慢鏡頭一樣緩緩地往後扭去,就看到紀程然雙手抱胸,斜眉抿嘴地看着自己,那不明覺厲的眼神,分明透着捉姦在床的質問和悲憤,看得粟薇薇心臟狠狠抖了兩下。

捉姦在床是什麼鬼?

「你,你怎麼在這裡?」她剛剛跟清羽聊得起勁,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紀程然一直跟在她身後,順便連帶着兩人剛才的苦水也一併聽了進去。

紀程然臉色很不好,這種不好延伸到許清羽身上時,更加不好了,「老婆,這位是?」

許清羽「騰」的一下站起來,眼睛瞪得雞蛋大,不敢置信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薇薇,你結婚了?」

「怎麼可能?這就是個誤會,清羽你別聽他胡說八道。」粟薇薇激動得站起來以示清白,卻紀程然從後面一把攬住,小腦袋兒被他按在懷裡,整個人重力因為慣性全都壓在他身上。

不知情的人看來,還以為小情侶恩愛纏綿難分難捨地抱在一起。

次奧!鬼才跟他很恩愛很纏綿!粟薇薇簡直想死了有米有?為什麼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前一刻還能光明正大調戲美女,下一刻又能在她面前裝得深情款款,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許清羽不淡定地指着紀程然,甩甩頭:「不行!我肯定是出現幻想了。薇薇你先別說話,我想靜靜。」

粟薇薇差點問她靜靜是誰。

「紀程然,你還不放開?」掙扎無果,她怒瞪着他,額頭上青筋暴跳,已經瀕臨火山爆發邊緣。尤其是想到不久前看到他和沈黎談笑風生的那一幕,更是氣得牙痒痒。

「你生氣了?」紀程然敏感地察覺到她情緒起伏,有些鬱悶,難道該生氣的不是他嗎?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老婆,差點就要跟別的女人出櫃領證了,該哭的人是他好不好?真年頭防備男情敵也就算了,還得小心看着她的好閨蜜,簡直沒有活路了。

「我生什麼氣啊,某人不是跟大美女聊得很歡脫嘛,還要回來幹什麼?」一出口,粟薇薇才意識到這句話不大對勁,又改口解釋:「我可沒有興趣干涉你的私事,只不過,調查沈夕這件事以後就不用你跟來了,反正你除了泡妞把妹也幫不到什麼忙,像你這種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色胚,跟你合作簡直拉低本姑娘的智商。」

「奇怪——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酸嗎?本姑娘讓你痛痛快快酸一次。」粟薇薇獰笑一聲,屈指對準他的大胳膊狠狠擰下去。

十指的力量透過衣服直抵肌肉,痛意傳遍四肢百骸。紀程然只是微微蹙眉,輕輕拉開她的手,溫言道:「好啦。別掐了,方才是我不對,不應該光顧着沈黎而忽略你。不過你想想,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黎那個女人警惕高得很,我要不跟她熟悉熟悉,怎麼可能發現端倪?」

「冠冕堂皇的藉口誰不會說。」粟薇薇丟給她一個「你繼續編」的鄙視眼神。

趁着許清羽去洗手間的空檔,紀程然拉着她坐下來,面露得意:「反正我這邊得到不少訊息,就不知道你去跟拍蘇夢果有什麼收穫?」

兩人相視一眼,她收斂了玩笑,認真地看着他:「蘇夢果一定跟沈夕的死有關聯。就算不是兇手,也是嫌疑人。」

「我同你一樣,沈黎也有很大嫌疑。我推翻之前的結論。」

「哦?」本以為他只是藉機泡妞,沒想到他真的查出問題,粟薇薇頓時來了興趣,故意考驗他,「那你說,沈黎哪裡可疑了?」

「有三點。」紀程然豎起三根手指,慵懶地靠在座位上,一字一頓地說:「第一,她今天約了人見面,對方是個男人,我過去搭訕問她是不是約了人時,她卻回答沒有,並且,從頭到尾約好的人都沒有出現。」

粟薇薇打斷他:「打住,你說她約了人見面,而且是男人,她告訴你了?」

「這個你先別問。」紀程然直接略過她的疑問,接着說:「第二點,我在沈黎身上,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雖然她用非常濃烈的香水掩蓋掉那種氣味,但還是逃不過我的鼻子。你猜猜看是什麼味道?」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死變態,我就說你接近她肯定不懷好意,連人家的體味也好意思說。」

這丫頭的想象力還真豐富。

紀程然戳了戳她的腦門,無可奈何:「想什麼你,我聞到的那種氣味不是體味,而是一種類似毒品的味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海洛因。」

「不能吧?」

也難怪她不相信,如果不是他曾經對海洛因這些玩意研究過一陣子,單憑兩人待在一起聊了幾句,他也無法那麼迅速便確認她吸毒的事。沈黎在外表上絕對看不出吸毒,手腕胳膊也沒有發現針孔。

粟薇薇倒吸一口涼氣,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你真的確認沈黎吸毒了?」這可是大新聞啊,雖然沈黎不是什麼名人藝人,不過就衝着她是沈夕的妹妹,這消息要是曝光了,廣城的人民群眾的情緒肯定掀起來啊。

「這第二個也還沒什麼,真正讓我起疑的是第三點。」他一本正經道:「沈黎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安裝了袖珍微型竊聽器。」

整整沉默了一分鐘。

粟薇薇面色凝重,低頭沉思半晌,紀程然說的這三點消息,一點比一點更具爆炸性,相比起最後一點,難怪他說沈黎吸毒也沒什麼,那也只能說她暗地裡是一個癮君子,但也無法證明她跟沈夕的死有關。

然,綜合這三點問題,一個行事鬼祟、有吸毒歷史並且身上還隨時帶着竊聽器的女人,那就大大不簡單了。

她已經完全將紀程然泡妞一事拋在腦後,心情沉重,在腦中將這些爆炸性消息顧慮了一遍,再次提出剛才那個問題:「我還是不明白,你怎麼知道她約的是個男人?」

「我不但知道是個男人,還知道是個年齡在25歲到35歲之間的優質男人,這個男人品味卓絕,相貌出眾,並且擁有非凡社會地位,在外人眼裡,算得上是那種有錢有勢的鑽石王老五。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想。」粟薇薇呆愣地點頭。

「很簡單,沈黎在咖啡廳里的座位,是情侶卡座。當時並沒有什麼客人,比那個情侶卡座的環境要好得多的還有不少位置,她卻偏偏挑選了情侶卡座。其次,在跟我聊天的半個時辰內,她有意無意地看了十三次鐘錶,說來你可能不信,爽約的對象如果是女的,她絕對不會露出那種哀怨的表情,除了對方是個男人,而且是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

粟薇薇咂舌,心裡對他的評價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還真以為他就是去泡妞撩妹的,沒想到半才個時辰而已,他就有理有據地看出這麼多異樣,還細微入至到令人髮指。

捎了捎頭髮,她疑惑道:「就算是男人,你怎麼確定地方的年齡還有社會地位?」剛才他說的那兩點都有點意思,但這並不代表就是事實,沒準人家沈黎隨便挑了個位置,沒準她突然來大姨媽了心情不好呢?

紀程然讚賞地點點頭:「那你說一個女人如果抽煙的話,會隨身帶着兩款頂級打火機,而且其中一款還是男士經典品牌打火機嗎?」

「你的意思是?」粟薇薇目光一亮。

「一款紀梵希的簡約打火機,一款是卡地亞鑲鑲鑽珠寶打火機,如果讓你選擇,你會選擇哪一款?」

「當然是鑲鑽珠寶的,女人都喜歡那些光彩奪目的珠寶配飾。」她終於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款紀梵希打火機,她隨時攜帶在身上,卻沒有使用?」

「當時她從手包里不小心拿出來又放了回去,進而拿了那款卡地亞彩鑽的。一個女人喜歡珠寶首飾是天性,絕對不會中途更換品味,所以我猜測那款紀梵希打火機,一定不是她的,很可能是她為了某個男人,更重要的是心儀的男人,所以才會隨時帶在身上。

最後,結合沈黎的品味,性格,以及她那眼高於頂的目光,能被她看上的男人,非富即貴,並且品味卓絕,不然不會連打火機都選擇非常具有儒雅氣度的紀梵希。」

粟薇薇對他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犀利的眼光,縝密的判斷,簡直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有木有?

紀程然喝了口水潤潤口,將目光移向她,那意思很明顯,我收穫這麼多,那你跟蹤蘇夢果呢?

迎着那得意挑釁的目光,粟薇薇不甘示弱揚起下巴,一口氣從鼻孔里哼出來,「我沒有你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只是覺得蘇夢果很不對勁。也同樣有幾點異樣。第一,她也是約了人,對方爽約了;第二,她最近遇到了一件很困擾的事,所以她即便是坐下來喝杯咖啡,也總是坐得不安穩,身看起來顯得很焦躁不安,眼瞼下有點烏青,很可能是睡眠不足導致的;第三,有個中年男抱着孩子經過她身邊時不小心碰到了咖啡,我發現他抽紙巾給蘇夢果擦拭的時候,好像將什麼東西放在了她的杯子裡……」

兩人互相交換了下彼此得到的信息,相比之下,紀程然的信息更加詳細,但只是他一面之詞,顯得可疑多了。而粟薇薇所說的一幕,全都被她拍下來了。

但紀程然關心的,顯然不是蘇夢果和沈黎,而是她,「你跟在她後面,沒有被她發現吧?」

「這到沒有,蘇夢果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我又低調行事,肯定沒被發現。」

「那就好,這件事不能打草驚蛇。」知道她的衝動性子,他不得不多囑咐幾句,聽得粟薇薇叫苦不迭直打呵欠,紀程然絕對是隱藏聒噪囉嗦屬性的大奶媽吧。

許清羽從衛生間裡出來時,看到他們兩人緊挨着一起說着悄悄話,不由嘆了口氣,看來是她擔心過頭了,這丫頭哪裡是什麼單身狗,明明是就是虐狗狂人啊魂淡。

她覺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受到一萬點打擊。

「清羽,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粟薇薇見到她,第一時間遠離紀程然,生怕被她誤會。況且,失戀的女人心靈最脆弱了。

無視掉紀程然那警惕的目光,許清羽故意將她拉到身邊,「薇薇,難得我回來一趟,今晚我去你家一起住。行嗎?」

「不行!」紀程然斬釘截鐵拒絕她,順便將粟薇薇拉到自己身邊,俊美非凡的臉,隱隱透着怒氣和占有欲,「薇薇現在跟我住在一起,許小姐住進來不大方便,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為你預約酒店豪華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