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漣漪從小痛點就低,每次磕了碰了都會哭很久。

連崢想,隔了這麼多年再見,她還是一樣。

書房裡就有那麼一張照片。

畫面中的她,走路不小心踢到石墩,蹲着身子,一邊捂腳,一邊抹眼淚。

……

「是不是很疼?」

「嗯。」自己一覺醒來轉變太大,這藉口勉強可用。

聽着頸邊悶悶的聲音,感受隱隱噴在皮膚上的溫熱氣息,連崢喉結上下滾動,像是初次學會吞咽。

他難發一語,修長的指圈住她的手腕,輕揉着。

顧漣漪臉紅的堪比關公,雖止住了啜泣,這無聲的親昵,羞得她只能繼續埋首當鴕鳥。

門沒有關,拐角處的小玲,將手裡的毛巾一點一點攥緊。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連爺,一點也不像平日裡對待他們那種嚴肅冷漠的樣子。

甚至,她都沒聽過連爺這樣溫和的聲音。

午後的陽光穿過落地窗,男人摟着女人,而女人乖順的窩在男人的懷裡,這鶼鰈情深的畫面刺得小玲眼疼,她鬼使神差的疾邁幾步,上前打斷。

「連爺,我拿了熱毛巾來給您擦手。」她甜笑着說。

被打擾的連崢十分不悅,顧·關公·漣漪也聞聲回頭。

兩道如出一轍的冷厲視線,就像兩把萬年冰湖底撈出的上古兵刃,將小玲釘在原地。

然後,女人悠悠的說道:「你的服務對象不應該是我嗎?」

「連爺,小姐……我……」

小玲清麗的臉上哀哀戚戚,抬手裝作不經意的摸了下脖子,那裡隱約看得見一圈深紅。

「你這是在告狀嗎?」

耿直girl退出連崢的懷抱,無情的拆穿了小白蓮的心思。

前世的顧漣漪,一度被媒體評為國內最具天賦的新生代實力派演員,她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不走心的白蓮花演技了。

而且對小玲的殺心已起,她只恨自己呀,剛才怎麼沒把小玲當場掐死呢?

使出吃奶的勁兒就留下一個紅『脖套』?這特麼什麼弱雞體質!

「您誤會了,我沒有告狀的意思,您剛才只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漣漪小姐我不怪您,而且一定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往後我一定……。」

顧漣漪充耳不聞,雙手環胸,回頭望着男人,「人家跟你告狀呢,按照普遍劇情發展,這個時候你應該憐惜的捧住她的臉,然後緩緩……」

連崢臉色頓時沉了幾分,上前一把撈住顧漣漪的細腰,捧着她的臉,冷聲問道:「緩緩的什麼?」

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一向生人勿近的連崢會有這麼騷氣的操作?

剛才看小玲一臉迷之深情,還不准她測試測試麼。

在她來之前,小玲可就在這個宅子裡了,萬一倆人之前真有啥苟且呢?她也不能硬着頭皮跟他玩詩和遠方啊。

可當冒着寒氣的俊美臉孔近在眼前,她的求生欲瞬間甦醒。

「然後肯定是緩緩的扭斷她的脖子呀,要告狀也是我先呀,喧賓奪主多討人厭,對吧?」

見連崢的臉色由黑好轉至灰,她趁機一推,想離這行走的荷爾蒙遠一點兒。

好巧不巧的按到他肋間的鯊魚肌,她老臉一紅,片刻不敢耽擱,趕緊逃開。

小玲眼裡的震驚和怨怒來不及收回,被顧漣漪逮個正着。

她在心底冷笑。

前世連崢死後,小玲每隔一個月就會來看她,直到發現她懷孕,到她生下小奚,到小奚三歲被拐走。

她曾以為那是情分。

現在只余剝皮蝕骨的恨。

那段時間,小玲到底是懷以怎樣一種惡意,在對她們母子噓寒問暖?

顧漣漪斂下眼皮,遮住眼底濃烈的殺意,「不服?那你掐回來呀?」

「不,我不怪您,那個時候您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怪您,不過漣漪小姐,您可能需要接受醫生的幫助。」

「那如果我說,此時此刻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特想弄死你,你打算繼續把我綁上?」

小玲瞳孔緊縮,面前的女孩兒,周身縈繞着仿若實質的濃黑氣息。

美艷,妖冶,危險,詭譎。

冷到極致,也魅到極致,像一隻沉睡千年的血族,不帶一絲人氣,卻能引得人們甘願露出溫熱的頸項,奉上自己全部的甜血。

「你,你……」

「她綁的?」連崢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側。

敲門聲將小玲震散的心神聚攏。

顧漣漪看向門口。

頎長健碩的體格,剛毅的英氣臉龐,來人正是連崢手下的武將,左膀右臂,同時也是把『討厭她』這一點表現得最明顯的男人,岳勁。

「崢哥,你找我?」

「嗯,先把那個處理了。」

由人降為物,並被稱為『那個』的小玲,面上血色褪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