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的天氣就是如此,剛剛還萬里無雲,下一秒就雷聲大作,雨點開始密密麻麻的砸在這大地之上,將泥土之上的血跡沖刷的一乾二淨,宋關站在雨中,舉目望向野牛溝深處,對手下之人吩咐道:「派人看住野牛溝的幾個出口,他們若是能活着出來,馬上告訴我。」

王濤不知道逃出去多少里路,身形慢慢緩了下來,在山谷間尋找着什麼,如此大雨將二人身上的血腥氣和一路而來痕跡沖刷的乾乾淨淨,若是可以尋得避雨之處,自己二人便有了些許喘息的機會,讓那宋關一時找尋不到,王濤自然是不知道宋關如此惜命,根本不敢踏入野牛溝深處範圍。

王濤將山洞入口處細細的處理了一番,才在洞內生起了火焰,兩人的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但是顧不上整理衣物,陳揚傷口處鮮血雖然已經止住流勢,但是箭矢還未拔出,王濤輕輕將陳揚胸前的衣服解開, 白衫之下的胸口竟然還裹着幾層薄紗,緊緊的貼着身體。

「啪」

一聲脆響在這安靜的山洞之中響起,陳揚滿臉通紅的看着王濤,揚起的右手還未放下,滿臉羞怒的罵道:「禽獸,你幹什麼?」

王濤這時已經完全明白眼前之人是女兒之身,但是現在他哪有時間想那些事情,他馬上就支撐不住了,有氣無力的解釋道:「箭不拔不可,你忍着點,會很疼。」

陳揚咬了咬嘴唇,閉上眼睛將頭扭向了一邊,王濤輕輕將前者胸前的薄紗一層層揭開,那被『封印』多時的兩個事物長時間受到擠壓力,現在跳脫而出,滿是彈性的亂晃,讓王濤一陣失神,此時那陳揚雖然閉着眼,看到想到王濤就在身前,臉上猶如火燒一般通紅,卻也沒有出手制止。

王濤手上真氣瀰漫,緊緊握住陳揚胸前箭杆,金芒大作,「咔嚓」箭杆應聲而斷,本來止住的鮮血又開始由身體內向外湧出,王濤不作停留,握緊陳揚後背的箭尖,快速拔出,一道血柱帶起,噴了王濤一臉。

「啊。」

陳揚一聲嬌喝,緊緊的咬了咬牙,可見拔箭之痛,王濤顧不得臉上血污,從懷中拿出一小瓶金瘡藥,倒在陳揚身體前後的傷口上,用剛剛那裹胸的薄紗細細的將傷口包紮好,再也支撐不住,口中一口鮮血湧出,趴在陳揚身上昏死了過去,本來就深受內傷的他強行調動真氣利用梯雲縱奔襲如此之遠,早已是強弩之末,若不是有陳揚受傷再次,恐怕他連進山洞都堅持不住,此時受體內真氣反噬的王濤,徹底沒了知覺。

身無內傷的陳揚緩緩將王濤從自己身上推開,平放在地上,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瓷瓶,取出三粒丹藥塞進王濤口中,但是後者昏死過去,丹藥根本無法下咽,陳揚無奈,揚起左手,作勢就要給王濤一巴掌,但是猶豫再三並沒有打下去,思索許久,只好將丹藥含在自己口中,輕輕的吻在王濤嘴唇之上,用舌頭將丹藥送入王濤口中,助他下咽。

王濤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洞外大雨早已停歇,山洞中的空氣也是帶着雨後的清新,讓人神清氣爽,他慢慢坐起身體,望向那個正在烤山雞的背影,緩緩開口。

「你...」

「楊晨。」

那人未等他說完,便出聲打斷,只不過再也沒有掩飾聲線,清脆的女音悅耳至極。

「我沒問這個,我是說你烤焦了。」王濤嘿嘿一笑。

這句話音剛落,一塊小石子就穩穩的落在了王濤胸口,讓舊傷未愈的王濤一陣吃痛,反觀擲子之人頭也不回,只有一道嗔怒的女音傳來:「愛吃吃,不吃餓着。」

這道聲音停頓片刻馬上補充道:「不對,愛吃吃,不吃滾。」

王濤嘴角抽搐,一臉無奈,心中暗道自己說錯了?真的是烤焦了,焦了怎麼還能吃?但是這些話卻未乾說出口,眼前之人可是實打實的三階練氣士,自己還不想死的這麼快。

王濤吃着半焦的燒雞,竟然有些滋味,可能是太餓的原因,看向身邊依舊書生打扮的女子,此時眉目之間沒有了那些刻意的遮掩的妝容,竟多了幾分傾城之色,身材也變成了S型,王濤回憶了一下昏倒之前看到的那東西,還拿手暗自比劃了比劃,好像一個半手掌剛剛能握過來,真乃人間極品,只是剛才忙着救人,沒有仔細看上兩眼,真是可惜,想到這裡王濤竟不自覺地有了幾絲笑意。

楊晨看到王濤臉上的笑意,自然猜到了這登徒子心中的幾分猜想,左手又是抬起,作勢就要一巴掌扇下去:「你笑什麼?」

王濤瞬間遠離這女子三步:「別動手啊,我可是傷員,我在想你這年紀輕輕便是三階練氣士,一定是那些所謂世家大族的大小姐吧?又或者是燕國公主?我跟你講,我完全可以入贅的,我不在乎別人眼光的,真的,你考慮考慮。」

楊晨直接被王濤氣的哭笑不得,隨即故作正色道:「我是秦帝的小妾嬪妃,偷偷跑出來的,回去便告發你侮辱帝王之妻,砍你三條腿,誅你九族。」

「我告訴你別嚇我,我可是被嚇大的,我嚇死我,你可得守寡了。」

迎接王濤的又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可是這次被王濤穩穩接住,楊晨吃完便起身向山洞外走去:「能不能走?能走就快點,這裡已經進入野牛溝中部,幾乎沒了低階魔獸的身影,我們必須趕快動身離開,否則被魔獸發現就走不了了。」

王濤起步跟上,但是嘴裡卻是不閒着:「唉,身受重傷還必須跟着趕路,慘無人道啊。」

走在前方的楊晨頭也不回,冷冷的說道:「那你就在這等着餵魔獸吧。」

「你看你,我這不是講道理呢,又不是不走,我這命可是金貴的很。」

楊晨轉身看着他:「好啊,講道理是吧?你吃我三顆『回元丹』,每顆一百兩,共三百兩,給錢。」

王濤馬上蔫了下來,他現在可是只有幾十兩銀子,無奈哀嘆:「呵,女人呀。」

「哼。」

前方女子一聲冷哼,王濤馬上識趣的閉嘴。

王濤二人剛剛走出一里路程,便感覺身邊有東西跟蹤一般,各自將兵器緊握在手中,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慢慢拉近,並肩而行。

「小心點,這裡幾乎沒有了低階魔獸,一般的二階魔獸進來也不過是成為那些能圈地為主的魔獸的腹中餐而已。」楊晨倒持紅纓槍,警惕的掃視四周。

「不是說這裡是獵殺魔獸的寶地嗎?如此危險那些傭兵團怎麼存活?」

「獵殺?誰是獵人還不一定呢,野牛溝外圍自然有很多低階魔獸可以賺取銀兩,但是這中段和深處,一般是無人敢來的,若不是燕皇當年出手,那伏牛鎮早就被踏平了,魔獸對外可是比人族團結太多,生死恩怨在外敵面前都不算什麼。」

「那他們還能容忍外圍的低階魔獸被人族圍攻獵殺?」

「且不說人族傷亡本就比魔獸大,妖族本就等階森嚴,血脈為尊,低等血脈只能當奴僕,這魔獸完美承襲了妖族的制度,外圍那些只不過如同被放逐的家犬,草芥一般。」

一道巨大的黑影快速向王濤二人而來,空氣中的腥臭味也越來越濃郁,楊晨手中紅纓槍燃起烈焰,槍出如龍,與那黑影的尾巴狠狠撞在了一起,被逼退數步,然後穩穩的被王濤接在了懷中,前者趕忙掙脫,狠狠的瞪了王濤一眼,王濤無奈一笑,他可是完全沒有占便宜的想法。

「是碧鱗蟒,幽州最常見的三階魔獸,身如鋼鐵,力大無窮,身長七八丈,而且速度極快,攻擊範圍極廣,不好對付。」楊晨面色凝重,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這東西,運氣還真不是很好。

王濤正握軍刺,與楊晨背靠背緊貼在一起,那碧鱗蟒的巨大身軀將通往野牛溝外圍的去路徹底封死,碩大的頭顱向王濤二人襲來。

「殺得了嗎?」王濤小聲問道。

「問題很大,我們幾乎傷不了這畜生。」楊晨一槍逼退碧鱗蟒的攻勢,與王濤又一起後退五步。

「那就逃,好漢不吃眼前虧。」王濤一把抱起楊晨,梯雲縱使出,瞬間躍出五丈之遠,第二口氣剛剛提起,虛空之中還未借力,那巨大的蟒身便砸了過來,王濤只好一個轉身用後背接下了這一擊,免得懷中的楊晨受傷,幸虧背部真氣早已凝聚完畢,受了碧鱗蟒這一擊倒也無傷大雅。

楊晨知道他們二人是無法突破這巨蟒防禦,只好再次向野牛溝深處逃去,那碧鱗蟒倒是並未阻攔,緊緊跟上,仿佛在戲耍這兩個弱小的人類,畢竟多少年沒見到人族進來,此時不玩,更待何時?

「他媽的,這畜生在戲耍我們?」王濤邊跑邊罵。

「你我現在是砧板魚肉,你多盼着它想多玩會吧,讓我能想出法子離開。」

「吼」

身後碧鱗蟒一聲巨吼,口中竟然噴吐出罡氣,直衝而來,王濤放緩速度擋在了楊晨身後,全身金色真氣繚繞,雙掌推出,與碧鱗蟒這一口罡氣對轟在一起,被橫推而出數十丈,胸口積悶,強忍着沒讓鮮血出口,沒想到這畜生威能如此之大,着實可怕,魔獸一族果然實力遠超於常人,王濤自認為對戰三階練氣士都不會如此狼狽,他自然是已經忘了魔獸三階等同於人族的三階四階之合,怎可同日而語。

「傻缺。」楊晨快速來到王濤身邊,滿是關懷的問道,後者擺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二人並肩而立,知道此時無法再退,若是再深入野牛溝,不知道前方還有何等強悍的魔獸在等着他們,那真的就是十死無生了。

那碧鱗蟒欺身向前,就在王濤二人準備背水一戰之時,周圍天地溫度驟降,寒氣瀰漫,那碧鱗蟒忽然止住身形,目光謹慎的盯着王濤二人身後的地方,一隻白藍毛髮相間的巨狼緩步向這裡走來,體型比普通野狼大上幾分,正是之前深夜所遇的那頭幼年寒冰玄狼。

「嗷嗚。」幼狼對着碧鱗蟒輕吼。

「吼。」碧鱗蟒則是滿眼憤怒,巨吼一聲。

寒冰玄狼眸子中也燃起絲絲怒火,明顯對碧鱗蟒的回答感到不悅,一聲巨吼,但是那碧鱗蟒也是依舊沒有絲毫退讓,竟然再次欺身向前,向王濤二人襲來,那幼狼一躍而上,擋在了他們身前,身上寒氣大漲,就要與碧鱗蟒交手。

「吼。」

突然空氣之中的寒意又增加了幾分,碧鱗蟒那龐大的身軀如遭雷擊,鱗片之上竟然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身形暴退,這聲吼叫之中充滿了哀求,碩大的眸子驚恐的望向那瘴氣叢生的野牛溝深處。

「滾。」

一聲不夾雜任何語氣的中年聲音從野牛溝深處傳來,那碧鱗蟒不敢再做絲毫停留,不甘的看了王濤二人一眼,便匍匐在地,瞬間消失了在了二人一狼的視野之中,空氣之中的寒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