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數十幾的一群人在野牛溝密林之中飛奔,從王濤的位置向深處跑出大約八里的位置,為首的錦衣中年人停住身形,手掌抬起,示意身後下屬不能再向前。

「團長?」一人輕聲發問。

這錦衣中年人就是之前伏牛鎮廣場之上,步良口中那三階木系練氣士宋關,宋關舉目望向漆黑如墨的野牛溝深處,輕輕搖了搖頭:「不可再追,再往前,就算我,也是無法抽身了。」

身後之人皆是唉聲嘆氣,其中一人一臉憤懣:「唉,就差一點,就抓住了,之前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如今都打了水漂。」

宋關面無表情,他為了引出這隻寒冰玄狼,花費大代價買了一系列的冰系天材地寶,沒想到雖然成功引出,但是這畜生過於狡猾,竟然在自己的圍攻之下逃脫,追到這裡已是極限,不放棄也必須放棄了,畢竟在自己的性命面前,金錢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身後方向一聲煙花炸響,雖然聲音在這嘈雜的叢林之中有些細小,但是那四散的火光在這月黑之夜卻是如此耀眼,宋關抬首望向那個方向,心中疑慮大氣,有些不解,這是求救的信號,難不成步良幾人與別的傭兵團遭遇了?不過在這伏牛鎮,別的傭兵團根本不敢對自己的出手,除了那不識抬舉的吳家兄弟,想到這裡,宋關的目光逐漸陰冷起來。

「團長,副團長他們可能遇到扎手的了。」

「嗯。走。」宋關帶頭向煙花炸響之地急掠而去。

此時的王濤二人早已遠遠繞開那處地方,繼續向野牛溝內走去。

「你還真是個傻缺,你打的過他們嗎?就要給我斷後?」陳揚一臉鄙夷的教育着王濤:「以後可千萬不要對人這樣,回頭捅你一刀你都不知道。」

王濤不願與其爭辯,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討論的意義,事在人為,沒什麼道理可講:「你是個書生,又不是個娘們,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哼,不識好歹。」

王濤不再與他糾纏這個問題,與書生多言,吃虧的終究是自己,他們大道理可是多的很:「對了,陳兄,這一隻二階魔獸,可能讓他們如此謹慎?不惜回頭痛下殺手?」

「尋常的二階魔獸自然是不至於如此,但是寒冰玄狼可是低階魔獸中僅有的幾個冰系,你也知道騰龍大陸九系真氣,陰陽之力千年未曾現世,尚且不說,風雷之力極其稀少,但是威力確是無窮,所以跟風雷之力有關的天材地寶都是可遇不可求,而水之極致,寒氣生出,進而為冰,這冰系才是真正的有價無市之物。」陳揚語氣之中充滿了對冰系真氣的嚮往。

「為何?雷系不才是除了那陰陽之力之外最強嗎?」王濤有些不解,因為之前接觸過的所有人都極為推崇雷系,尤其是那郭興對雷系的懼怕。

「雷系固然是強,但是也並不是萬中無一,風雷之力雖然少見,但是水之極致,那才是真正的鳳毛麟角。傳說冰系大能可以凍裂一切,天劫雷罰在寒氣之下也無計可施,我記得家中有本書上記載,太古時期有一位冰系前輩,竟然能冰封八萬里,將空間都凍碎,不過這些倒是有些誇大了,但是也不能否認冰系的可怕威能。」

原來,這冰系不是想修習便可以修習的,水系柔韌,真氣也不狂暴,但是由水入冰,確是難上加難,冰系真氣比雷系還要難以馴服幾分,人體本就脆弱,體內溫度太低,血液都會凝固,所以只能靠一些低階冰系的天材地寶慢慢溫養己身,再慢慢的換成高階,循序漸進,最終才可以嘗試凝聚冰系真氣,儘管如此,成功率也是不足萬分之一。

可是世家大族皆是樂此不疲,不斷為後輩嘗試,不惜花費巨大代價,曾經就有一族傾盡一姓之力打造出一個成功凝聚冰系真氣的後輩,雪藏多年,出世之時披靡天下,讓這一族傲立騰龍數百年,由此便可以看出冰系的可怕。

「這寒冰玄狼幼狼的魔核,與天地靈氣極為契合,而且加上幾味輔藥,能讓寒氣變得柔和許多,所以成了溫養初級寒氣的不二之選,若是得活狼之血,同練氣之人換血,成功率還能提上幾分,若是能活捉這隻幼狼,拿到洛陽城,那可是天價。」陳揚如是說道。

王濤此時才明白了,無奈苦笑:「那你我二人就算死在這也不冤,竟然放走了那麼值錢的幼狼,還真是不識貨。」

「不冤你個頭啊,我的命可比這東西值錢多了。」

長關傭兵團眾人到達死亡現場,當場愣住,一名二階練氣士,一名一階練氣士,三名身手矯健的僱傭兵,竟然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身死當場,要知道那步良可是最惜命的人,若不是敵手疏忽,恐怕連那道信號煙火都發不出。

宋關蹲在步良屍體旁邊,仔仔細細的探查了一番,眉頭緊鎖,這步良身上雖然有被金系真氣所傷之處,但是都不是致命傷,右臂的經脈竟然被人以奇怪的手法擰的變形,真氣在死之前也沒有凝聚起來,這真是奇怪至極,若不是如此,那貫穿脖頸的一刀,應該也不會如此輕鬆。

「團長,李四等三人的右臂都是被同一劍砍斷,準確的說應該是一招三劍,而梁老二的死法確實有點奇怪。」

「嗯?」宋關不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屬。

「梁老二是被人一掌擊斷所有肋骨,震斷心脈而亡。」

宋關聞言瞬間起身來到梁老二屍體近前,手掌在屍體胸口摸索幾下,心中瞬間一切都明白了,眼神冷冽:「所有人都在易城找他,沒想到他已經到了這野牛溝,哼,崑崙,小小二階練氣士,我宋關還真是好運,丟了一隻玄狼,竟然找到了崑崙山的東西。」

宋關緩緩起身,吹了個口哨,一隻不知道什麼品種的烏鴉從遠處飛來,在步良屍體上片刻,便緩緩向王濤二人離去的方向飛去,宋關一行人也起身緊跟在這隻烏鴉後面。

王濤二人走出很遠,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才坐下休息,一夜無眠,此時的意識非常的脆弱,但是想必那長關傭兵團的人趕到命案現場的時候,是無法發現他們的蹤跡,畢竟王濤早已細緻的處理過。

「二位還真是讓我一路好找。」

就在王濤幾欲入睡的時候,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將二人驚起,王濤瞬間拉起陳揚便向遠處逃去,王濤很清楚以他自己二階的實力在三階練氣士面前可是不夠看的,雖然在雲霄鎮的時候能與郭興打個不相上下,那是因為郭興四十歲才接觸練氣,根基不穩,而且並未修習什麼高階戰技,可是這傭兵團團長長年與魔獸廝殺,怎能同日而語?

「留下吧。」

宋關大喝一聲,右掌之上碧綠色真氣快速匯聚,一掌擊出,真氣破體而出,王濤不敢接下,迅速降低下盤,幾乎是趴在地上而過,這掌風從王濤頭頂而過,那距離宋關兩丈之遠的一棵細樹應聲炸裂,木屑紛飛,王濤面色凝重,拉着陳揚頭也不回的往野牛溝內逃去,此時定然是不能往外圍走,如果遇到長關傭兵團的其他人,又免不了一場惡戰。

宋關緊隨其後,瞬間便拉近了與王濤二人的距離,三階練氣士氣海之中匯珠成湖,真氣磅礴,速度和力量自然不是王濤這種二階小輩所能比擬的,王濤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一道柔和的掌力擊在陳揚後背,將其推出七八丈之遠,大喊一聲:「走啊。」

王濤送陳揚遠去之後,全身金屬性真氣調動到極致,猶如黃金佛陀,渾身金光繚繞,不能再遮遮掩掩,每次出手必盡全力,大力金剛掌和金剛指一招接一招,與宋關戰於一處,宋關面無表情,簡單應對王濤的攻勢,很是遊刃有餘,反觀王濤頭上汗水越來越多,幾十招下來,體內僅有的三十多滴真氣水滴已經接近乾涸,速度也開始慢了下來,宋關裹挾着真氣的一掌重重拍在了王濤胸口,後者倒飛出去五丈之遠,重重的墜落在地上,口中鮮血直涌,右手捂住胸口,左手撐地想要起身,卻是沒能站起來。

王濤與宋關交手才短短十幾息,書生陳揚並未遠走,看到王濤被那宋關一掌擊成重傷,倒地不起,左手食指之上一枚白色戒指光芒一閃,一杆紅纓槍已經提在右手之中,剎那間陳揚全身火紅色真氣繚繞,比之前提劍之時不知要濃郁上多少倍,猶如熊熊烈焰燃燒一般,遠在數丈之外的王濤也感覺到了那熾熱的氣息,本來無華的紅纓槍更是槍尖紅芒凝聚,陳揚眼神冰冷的看着宋關,一字一句道:「我讓你死。」

宋關面色凝重,這邋遢書生身上的氣勢竟然比他還要強上幾分,那精純的火屬性真氣竟是壓制的他體內的木系真氣流轉都有些不暢,宋關用力拔起身邊一棵碗口粗的小樹,向陳揚擲去,後者欺身向前,手中火槍出若游龍,槍尖未至,罡氣已到,將那小樹直接撕碎,但是槍勢未緩,依舊筆直的刺向宋關,此時的宋關已經避無可避,手中又無兵器,若是硬接這一槍,必然吃虧。

此時有四道黑影手持四劍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刺向陳揚,後者手中火槍直接在半空中掄了個整圓,一聲大喝:「橫掃八荒。」

槍尖在四人脖頸齊劃而過,卻未有鮮血湧出,因為傷口處已然燒焦,這本來一往無前的一槍被這四人阻攔,槍勢減弱太多,宋關穩穩的接下了一槍,手持剛剛從地上拿起的一柄長劍與陳揚站於一處。

突然,密林之中十幾道箭矢齊刷刷的射出,陳揚一道槍影便將那尋常羽箭打落在地,宋關這時已經主動來戰,而與此同時一道裹挾着淡淡真氣的箭矢從黑暗處而來,射向王濤。

「卑鄙。」

陳揚一槍逼退宋關,以槍尖撐地,以求快速到達王濤近前,可是箭矢何其快,此時想拆招已經來不及,書生陳揚只能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身受重傷的王濤身前,這裹挾着真氣的一箭從陳揚胸口左上的位置洞穿而過。

「啊。」一聲嬌喝從陳揚口中傳出,竟然有些尖銳之音,此時的書生哪還有力氣繼續遮掩聲線,但是身處生死關頭的王濤可是沒有注意到這些。

「小乞兒。」王濤看到陳揚倒在自己面前,驚聲悲呼,身體內那無名功法瘋狂運轉,一手抱起陳揚,一手拎氣那已經歸於平靜的紅纓槍,縱身躍起,虛空一個借力瞬間飛出五丈之遠,真氣劇烈反噬,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但是他顧不上傷勢,緊接着又是一個縱身,這次竟然一步躍出十丈之遠,瞬間帶着陳揚向野牛溝深處而去,消失在了宋關的視野之內。

宋關站在原地滿臉震驚,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議,自言自語道:「梯雲縱。」寒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