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濤疾步如飛趕出去三里路,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烏黑的鮮血從口中湧出,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他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在此時失去意識,倒在這裡便是死路一條,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這一口氣馬上就要沒了,他接近18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手心的疼痛感現在是那麼的真實,甚至開始有點灼燒感,後背的擦傷本來不嚴重,但是經過如此激烈的戰鬥,傷口已經裂開成一寸有餘,如此看來那肩膀的貫穿新傷倒是顯得最輕,因為並未傷及骨頭,而是從腋下偏上的位置透體而過。

王濤趕忙把自己襯衫撕下粗略的包紮一下,把軍刺插在腰間,手裡拎着短刀起身向前走去,但是僅僅走出三步便跪摔在了地上,無力起身,只要把短刀當作拐杖慢爬到身畔的一棵大樹之下,斜坐在樹旁,大口喘着氣,口中的鮮血已經止住,但是他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愈發的強烈。

「不能睡,一定不能睡。」王濤下意識的提醒自己,他如果這一睡,根本不用黃虎他們來追殺,便要交代在這裡了。

反觀那邊黃虎和郭芙二人才剛剛到了郭宇身畔,黃虎看到郭宇小腹上那可怕的傷口,一臉不解:「難不成那人還有幫手?」

郭宇平躺在地上,讓郭芙幫忙敷上金瘡藥,黃虎則是將腰間的布條拿出來給他做了簡單包紮,微微搖頭:「是我大意了,那人不知用什麼方法讓十步外的灌木微動,更是鑽了我出箭的空子,近身搏殺,這份反應和戰鬥經驗,太過可怕,不可不除。」

待黃虎幫他包紮好,郭宇緩慢盤膝而坐:「小妹,可有『回氣丹』?」

那郭芙先是一愣,旋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郭宇。

黃虎聽到回氣丹,自然知道郭宇肯定是動用了真氣,他可是知道郭宇那帶着真氣的一箭的厲害之處,快若奔雷,他不信這麼快的一箭王濤也能躲開。

郭宇自然是看出了黃虎的疑惑,嘆息一聲:「我是受傷之後射出的那一箭,準確度本來可以,但是那人反應太快,取捨也很得當,用肩膀接了我那一箭,可惜了。」

「師兄可還能走?」

郭宇輕輕點頭:「等我稍稍吸收了這枚回氣丹,沒有凝聚出丹田氣海,強行運行真氣,還真是讓人頭疼,看來傷好之前,是無法再次借動真氣了。」

騰龍大陸的練氣法門很多,但是最基礎的便是要開闢丹田氣海,與天地借力,從而進軍武道,但是丹田氣海並不容易開闢,甚至強行開啟會有性命之憂,所以有先賢便發掘了很多藉助外力的方法,先行修行真氣,當把真氣運用到一定程度之後,再去藉助真氣的力量開闢丹田氣海,但是這種方法終究是要弱了一些,不過對於那種天賦一般的人,也是打開了一種進軍武道的大門。

毋庸置疑,郭宇黃虎他們都是這類人,黃虎還不曾得到借氣的法門,但是郭宇已經勉強可以借真氣為己用,雖然只能打出強力一擊便枯竭,但是也是對敵的一大手段,只不過這種真氣不曾受過自身溫養,天地之力何其暴烈,豈是凡人能隨隨便便駕馭,哪怕是區區一箭之力,還是讓那郭宇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小師弟放心,那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可能走遠的,想必不出意外現在已經死在了路上,待我恢復,你我三人再慢慢去找尋他的屍體,拿回那土系魔核,給我伯父送去當作迎娶小妹的聘禮。」

「嗯。」黃虎微微點頭,對郭宇的說法表示很贊同,那王濤一共中了自己師兄三箭,兩處擦傷一處貫穿傷,經過如此長時間的奔襲,如果他還能活蹦亂跳,那才是見了鬼,那王濤明顯也是並未掌握真氣之人,否則不會讓自己幾人逼迫的這麼慘。

黃虎讓郭芙照顧着自己的師兄,自己則是先去前面摸清王濤的去向,雖然等等血液不至於完全乾涸,但是林中野獸可能會破壞足跡,讓追蹤更費力些。

王濤此時努力的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着清醒,血液的流失已經讓他開始缺氧,此處灌木叢生,他正在努力尋找一種蔓生植物,只要能找到,自己的命八成就能保住,十幾步外的小叢之中一抹紫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短刀撐地,半跪半爬的向那邊移動而去。

這一小片蔓生植物表面布滿絨毛,橢圓形的葉子上面托着紫色的小花,沒錯,王濤心中大喜,這就是夏枯草,但是更讓王濤驚喜的是他終於知道這是哪裡了,自己的常識和所見在這裡都能用的上,這裡就是老爺子口中的那個地方,換而言之這裡就是『地球』,但卻又不全是『地球』。

王濤用短刀將一株株夏枯草攔腰而斷,放在口中大肆咀嚼,那一陣陣的苦意讓他越來越清醒,吐出夏枯草和汁液,王濤仔細的塗抹在了三處傷口之上,血液的流勢也漸漸的被止住,王濤深吸一口氣,靠躺在了身畔的大樹樹幹之側,手裡還不忘抓起一把馬齒莧和車前草,塞進嘴裡,嚼爛了迅速咽下便又抓起一把,這些都是叢林之中最常見的野草,也可充飢,汁液浸泡也可以清血瘀。

僅僅休息了半刻鐘,王濤便起身前行,走了接近三百步,時不時的讓幾滴鮮血落地,停身駐足之後又將自己身前的落葉粗略的抓起又鋪蓋一遍,做出一副自己已經從這裡逃走還認真清理過足跡的樣子,然後輕攀上樹,很小心的讓自己身上的血跡不在樹幹上留下痕跡,然後向右側的樹木的枝幹上跳躍過去,接連換了十幾棵大樹,然後便以弧形的方式向剛剛與郭宇戰鬥的位置斜插而去,邊走邊休息,還時不時的往自己身上扣上一些嫩枝葉編制的遮蔽物,往自己口中塞上一兩隻鳴蟬。

王濤離開不久,黃虎三人便站在了那片被處理的過的落葉前面。

「師兄,血液和腳印都到這裡便消失了,看來這人還有餘力跑路,但是這麼用心的清理痕跡,想必是已經快倒了。」黃虎嘿嘿一笑,馬上就能抓住那小子了,自己定然要將他一點點折磨致死,殺了自己那父親倒是無關痛癢,還間接幫自己清理了一個拖油瓶,畢竟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那父親的心性,不知道啥時候就在雲霄鎮惹出麻煩,但是讓師兄受傷這麼重,又讓自己在芙妹面前丟人,還奪走他預定的聘禮,這一切是不能忍下的。

郭宇俯身摸了摸那些滴落在地上的血液,眉頭緊縮,這不可能是受傷逃走時候留下的痕跡,更有點像是故意灑落的。

「不可能,他受傷很重,不可能這麼快就止血。」

黃虎也發現了蹊蹺,但是還未深思,郭芙便將身前那些故意布置的落葉挑開,發現下面有一片暗紅色的血液,但是已經與泥土混合,不容易分辨。

郭宇冷笑一聲:「哼,果然是個好手,雖然不知道此人用什麼方法暫時止住了血,但是也僅僅堅持了這幾十步而已,細心布置這片隱埋足跡的落葉,仿佛告訴我們他就在前方隱匿,但是又故意留下這幾十步的破綻,就是讓我們以為他在混淆視聽,不再深追,在此守株待兔,等我們發現時候他已經遠走高飛。」

「師兄的意思他依舊還在前方?」

「自然如此,以那人的性子和身手,不可能這麼草草處理足跡,既然如此粗糙的掩蓋讓我們看見,那就說明是故意讓我們看到,一般人肯定以為他一定止步不前了,但是又留下一路故意灑落的血液,讓人又以為他已經止血修復,有力再戰,一定還在前方,這兩處明顯的破綻雖然自相矛盾,但是恰恰是他用意所在,讓我們猶豫不決,在這附近搜尋,等到我們無功而返,再次掀開落葉發現真相的時候,他早就不知所蹤了。」

黃虎聽了郭宇的分析也是暗暗點頭,這一切的虛虛實實,完全解釋的通,如此一來可見此人心性幾何,更是不能放過,否則必然是心腹大患,將徹夜難眠。

黃虎一行人繼續向前搜索而去,這時的王濤已經到了他們身後三百步的距離,正躲在一棵樹上閉眼休憩,渾身覆蓋着綠色的樹葉,就連臉上也用碾碎的嫩葉塗抹,手裡還拎着一隻已經死去的野兔,允吸着它那鮮紅的血液,乾裂的嘴唇也逐漸變得紅潤。

片刻之後王濤睜開眼睛看着那緩緩上升的新月,喃喃說道:「這夜,來的真是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