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姨娘柔柔弱弱一個施禮,換來大夫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揮了揮手,讓她起身:「起來吧,玉蓮,雖說你曾是我的婢女,但現在嫁入顧府也有多年,不必如此拘謹,咱們現在完全可以以姐妹相稱。」

「玉蓮不敢。」蓮姨娘一臉惶恐,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夫人喚我來,是所為何事?」

話音剛落,就有丫鬟站在門口小聲道:「夫人,二小姐醒了。」

聞言,蓮姨娘一怔,卿姐兒出了什麼事嗎?

大夫人神色不明的先是看了一眼蓮姨娘,這才微微頷首,「既然醒了,就讓二小姐也過來一趟吧,畢竟她也是當事人。」

很快,顧元卿就被人扶着走了進來,她虛弱的靠在丫鬟懷裡,一看到蓮姨娘,眼淚「唰」的一下就全部掉了下來。

「好好地這是哭什麼?」大夫人皺着眉,一臉的不贊同,「珊姐兒之間快要摔倒的時候,多虧你反應快,她不過就是受了點小傷,倒是害的你摔的不輕。」

顧元卿默默地聽着,幽怨地抬眸看了蓮姨娘一眼,那一眼飽含了所有的答案。

狗屁的救顧元珊?她恨不得顧元珊那個臭丫頭沒了。

想到顧元珊推自己那一下,顧元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想着應該不會毀容吧?

只是,她一個庶女,和她姨娘哪裡有說話的權力?

蓮姨娘看着包着紗布的頭上,還有血跡透出來,至於大夫人說的她是半個字都不信。

想到這裡面必然有她不知道的隱情,畢竟受了委屈的是自己女兒,蓮姨娘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

大夫人等着玉蓮的答覆,玉蓮卻不聲不響,從懷裡掏出繡花手帕,側過臉去擦眼角,似是哭了。

「你哭什麼?」大夫人眼裡閃過一絲不耐。

玉蓮聲音帶着哭腔,幽幽道:「夫人見笑了,玉蓮只是想起卿姐兒從小便體弱多病,三歲時染風寒,差點沒把小命丟了,救了五小姐玉蓮自然是開心的,可玉蓮見卿姐兒受傷,心裡就忍不住的難受,還望夫人見諒。」

言罷,她淚眼朦朧地向着顧元卿招了招手:「卿姐兒,跟姨娘回去吧。」

大夫人沒料到玉蓮竟然會鬧出這麼一出來,面色微變。

這些年看着她不爭不搶,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沒想到說話卻是綿里藏針,帶着刺兒呢。

顧元卿三歲那年,染上風寒差點喪命的事,與她脫不了干係,後來老爺發現,嚴厲地訓斥了自己一頓,又加上玉蓮生了三少爺,為顧家添了男丁,老夫人也警告了她兩次,她這才漸漸放過了玉蓮,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如今她舊事重提,分明就是借這事拒絕她。

大夫人冷哼一聲,道:「玉蓮,三少爺年紀大了,想來用不了幾年就該成親了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玉蓮的哭聲一頓,捏着帕子的手指攪在一起,顧元卿緊抿下唇,眼神中怨念更深。

玉蓮的呼吸一滯,低下頭柔柔道:「玉蓮清楚了,夫人放心就好。」

聞言,大夫人笑了起來,頷首,「既然懂了,那就領着人回去吧。」

待兩人離去後,大夫人才急忙回了正院,顧元珊一見到大夫人,心裡十分忐忑,叫了一聲「娘」。

大夫人試探了她的額頭,又問過她有沒有按時服藥,這坐在顧元珊的床邊,忍不住又開始念叨起來。

「珊姐兒,你到現在就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

顧元珊沉默不語,大夫人嘆了口氣,「你就是錯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第十三章

「珊姐兒,你是顧家的嫡女,以後是要像你大姐一樣,嫁入高門做主母的,你要是一直做事如此莽撞,能坐穩那主母之位?你連庶女都鬥不過,怎麼撐起一個家族?」

顧元珊聽進去了母親對她的諄諄教誨,低着頭不說話,若有所思。

大夫人忍不住搖頭嘆氣,最後說道:「今日之事,下不為例!」

「那顧元卿她——」顧元珊猛然抬起了頭。

「怎麼,不服氣了?顧元卿雖是庶出,比你可聰明的多,你若是對她有什麼不服氣,便用你自己的手段去對付她!拿出你顧家女兒該有的謀略來,打打罵罵,成何體統啊?」

聞言顧元珊垂頭喪氣地說道,重又低下頭去,「女兒知道了。」

大夫人看向女兒的目光卻充滿了期待,她希望這件事後,顧元珊能夠有所成長。

「娘,那蕭子染她……」顧元珊驀然想起了這個人的存在。

「她?」大夫人隨口說道,若不是顧元珊的提醒,她還真是要忘了這個不速之客呢。

「我可不希望她嫁給大哥。」顧元珊喃喃道。

「放心吧,她有沒有那好福氣活到出嫁的那一天,都還是未知數呢。」大夫人陰陰一笑,蕭子染自然也是她的眼中釘,「況且,這事我也看明白了,她不是什麼機靈的主兒,可沒法和顧元卿比,她在顧府,除了老夫人護她,剩下哪個還向着她?這人安生不了多久的。」

「那就好。」有了母親的話保證,顧元卿眼前仿佛能看到蕭子染卷着鋪蓋灰溜溜離開顧家的樣子,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顧府偏院,玉蓮住處。

「姨娘,夫人太過分了,拿弟弟的娶親大事做威脅!」忍了一路的顧元卿,終於忍不住抱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