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漓楓打量着莫宸軒:「怎麼今日這副打扮?倒不像辦差的樣子。」
莫宸軒神色莫名:「聽聞端王爺帶了個姑娘來,我以為您是來喝茶的。」
慕容漓楓看看一旁躺着的殺手,眸中泛出陣陣寒光:「本王可不敢在你這刑訊大堂之上喝茶,備不住喝着喝着,濺進了誰的血滴。」
畫面感十足,姚知歡臉朝外,連連作嘔。
「看來端王爺給我帶來份禮物。」莫宸軒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黑衣殺手。
「本王回京途中,路遇殺手,唯此一人存活,有勞莫司正操心了。」
姚知歡一怔:唯此一人存活?那證明這王爺知道她不是跟殺手一夥的?
躺着的黑衣殺手看到莫宸軒森然的目光,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忽然掙扎着大喊:「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
莫宸軒也不惱,只是蹲下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件可以雕琢的珍品:「放心,到了我這裡,你便是尊貴的客人,我怎麼可能輕易讓你死呢?」
說罷,手中扇柄瞬間化作利器,刺穿了殺手唯一完好的手掌心,
一聲慘叫響徹大堂,姚知歡又嚇了一跳,慕容漓楓卻是毫不動容。
這聲慘叫,仿佛是一聲命令,很快有司使將人抬了下去。
隨後,莫宸軒站起身,又把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姚知歡身上:「這位姑娘看起來年歲不大,不過十五歲吧?怎麼就跟殺手勾結在一起了呢?」
姚知歡一聽,又來氣了,也顧不上處境和害怕了,直接爭辯道:「這位莫司正,您也講點道理好不好?什麼叫我跟殺手勾結,我分明也是受害者!」
莫宸軒根本不聽她解釋,直接招來侍衛七尋和八寶將她帶到裡面去問話。
姚知歡懵了:「哎…不是,這位莫司正?!看你長的蠻好看的,怎麼也跟這冷臉閻王一樣不講道理?!」
長的好看?莫宸軒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說自己。
他臉色瞬間緩和下來:這小丫頭,倒是有點意思。
姚知歡被當做嫌犯一樣接受調查,審訊之人幾乎問遍她的底細,但無論她如何磨破嘴皮子解釋其中原由,二人就是不鬆口放人。
慕容漓楓一直在等着莫宸軒對刺客初查的結果,章衛和風逸站在一邊身形筆直,而作為『嫌犯』的姚知歡,卻趴在木桌上呼呼大睡!
慕容漓楓嫌棄地瞥了一眼,他竟不知世上會有這般沒心沒肺的女子。
牆壁上的火把嗞嗞地燃着火,灑下大片昏暗的光芒,這裡是單獨隔出來的一間房,供上面的人等審訊消息的,離刑訊室也較近,審訊犯人的聲音此起彼伏,用刑後的慘叫更是一聲接着一聲,姚知歡撇撇嘴,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這時,一個更悽厲的慘叫聲從不遠處刑室傳來,姚知歡嚇了一激靈,慌不擇路地跳到了慕容漓楓的身上,抓着他的衣袖不撒手:「阿爹,我怕…」
猝不及防的一句『阿爹』,護衛風逸和章衛的嘴角皆抽了抽,慕容漓楓則是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姚知歡踉蹌着坐到地上,怔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方才喊這冷臉閻王阿爹?瘋了!一定是瘋了!
場面一度僵化,姚知歡看着圓桌上擺着的精緻甜點和香茶,故作輕鬆道:
「阿咳…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點心可以吃啊!您身為王爺,口味一定十分挑剔,不如就由小女子先行替您試試,以表之前無心之失的歉意。」
說罷,毫不客氣地拿着點心吃起來。
「這個芝麻糕雖軟硬適中,但芝麻研磨的不夠細,口感稍顯粗糙,這個綠茶酥味道略苦,想來是茶粉放多了些,還有這個紫薯奶糕,奶香味欠佳,定是牛乳陳放的時間超過了半個時辰,這是帝京中聞名的幽幽百花餅吧?果然美味,若是再加一味桃歡花,不僅能祛肝火,還能更顯它的美味……」
二人聽着姑娘嘮叨,又看看自家主子的臉色,無奈地嘆了口氣。
姚知歡顧自享受,直到察覺到慕容漓楓一直眉頭緊鎖地盯着自己看時,才發現一盤盤精緻的甜點已被自己吃的所剩無幾。
姚知歡尷尬地笑笑,將手裡的點心放回到瓷碟中整理好,又往慕容漓楓的面前推了推,笑道:「小女子失禮,王爺您請便。」
「本王不喜食他人沾染過的食物。」
慕容漓楓隨手拿起一塊點心捏成兩半,又扔回了碟子裡,對一旁伺候的司使說道,「賞給你們都刑司豢養的小獸開個葷吧!」
「王爺有心了。」
姚知歡目瞪口呆的時候,莫宸軒從背陰處走出來,揮手賓退了司使。他依舊是一副笑盈盈的儒雅書生樣,只是手背上不知沾染了誰的血跡。
此時的姚知歡乖的像一隻小貓,安靜地站在一邊,聽着二位主兒說事。
莫宸軒審問了殺手,刑訊之下,殺手交代了整個刺殺的過程,只是在交代幕後主使之時,只說了是京城中的一位主子,他想再繼續問下去,殺手便什麼都不肯說了,只一心求死。
慕容漓楓看了眼姚知歡。
姚知歡也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眼神:「小女子臉上有花?讓王爺這般垂憐?」
正在飲茶稍做休息的莫宸軒聽罷,險些將口中茶水噴出來。
慕容漓楓揮手示意將姚知歡帶進刑房,與刺客當面對質。
不等姚知歡反應,便被不由分說地帶進了刑房。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姚知歡要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刺客被鐵鏈綁在刑架之上,渾身皆是被刑具留下的傷口,整個人血肉模糊。
四周,還隱隱散發着皮肉烤焦的味道。
刺客正抬着頭,猩紅的雙目盯着眼前的幾個人看。
姚知歡強行忍住腹腔積食向上翻湧的不適感和恐懼感,走到刺客面前拍了拍他身上還算完整的地方:「你冷靜點,你看清楚,你認識我嗎?」
「一起共事的,我都認不全。」刺客嘴巴一張一合,滿嘴的鮮紅。
我去!姚知歡內心腹誹,這是說了句廢話?
姚知歡就像被點了火的火石一樣爆炸了。
「我說你是有病,還是腦子不好使?!在一起共事的你都認不全,那還共什麼事啊?直接回老家陪老婆哄孩子睡覺不好嗎?不說你天天冒着生命危險殺這個殺那個的,哪天一旦出了事,你都不知道身邊的是敵還是友,你悲不悲哀啊?!」
在場所有人,包括刑訊的獄卒,都被她說的目瞪口呆。
姚知歡仿佛還不自知,繼續教訓刺客:「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個傷口,那個傷口的,估計你親娘站在面前都認不出來你,如果我是你娘,我非要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孝子,年紀輕輕的做點什麼不好,非要做這種勾當?!」
一直默不作聲的白磷再也忍不住了,不禁笑出了聲。
慕容漓楓對她的懷疑減了大半。
刺客終於有了反應:「我沒有娘!我娘早就死了!」
「那你愛你娘嗎?如果你娘在天有靈的話,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被氣到。」
提到這個,刺客忽然瘋狂起來,不停地搖着鐵鏈子:「你這女子,爺爺用的着你來教訓,我們要殺的是慕容漓楓,你跟着湊什麼熱鬧?!」
莫宸軒慣會聽話聽重點,刺客激動下的一句話,徹底洗清了姚知歡的嫌疑。
正當二人要進一步審訊的時候,刺客發狂了,用盡了內力扯斷鐵鏈,毫無目的地向在場所有人發出攻擊,許多獄卒猝不及防被打翻,現場一片混亂
姚知歡毫無畏懼地上前,與莫宸軒聯手和刺客周旋,姚知歡趁其不備,揮手劈斷了辭刺客肋骨,又轉身一腳踹向刺客的心窩,刺客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去,直直地撞上牆壁,又被彈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姚知歡迅速上前,狠狠地一腳壓住刺客身子,使其動彈不得,最後,一拳擊中他的面部,刺客鼻樑骨被擊碎,瞬間昏迷。
姚知歡滿意地鬆開腳,娃娃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得意的事。
莫宸軒瞬間對姚知歡刮目相看。
壯碩的獄卒也看呆了,娃娃臉的小嬌女,竟然赤手空拳擊敗了發狂的殺手?
慕容漓楓對她的懷疑,再次升起來。
制服殺手的過程,他一直在抽空觀察姚知歡的身手。
別看僅有短短几招,他總感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