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年忍住眼中想要流下來的淚珠,摸了摸虎子的頭。「好,姐姐答應你,給你買肉吃。」

當她看到虎子那渴望的眼眸的時候,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塌。

這個年代,對於他們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來說,吃上一口肉,就是最奢侈的禮物。

她心中那個決定悄然升起,她一定要讓何家慢慢變得富有起來,不會再讓任何人瞧不起何家!

讓何明遠能夠每天吃上肉。

「姐姐,俺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俺可以等到過年的時候在吃,俺其實並不想吃肉哩。」虎子說出來之後,才尷尬的摸着頭笑着。

窮人家的孩子,成熟的都早一些。

何明遠自然是知曉家中的情況,他們家現在連玉米面的窩窩頭都不是頓頓能吃上,大部分的時間,是吃拉嗓子眼的高粱面窩窩頭就着開水充飢,更不用說肉哩。

白面,那就是奢侈品,肉就是奢侈品之中的奢侈品。

村里人將能夠吃上白面的人,稱之為「歐洲人」,吃玉米面的人,稱之為「亞洲人」,吃高粱面的人,稱之為「非洲人」!

而何家就屬於貧困落後的「非洲人」。

何疏年看着他懂事的模樣,摸了摸他蓬鬆的頭髮,「虎子,姐姐答應你的事情,絕不會食言。」

虎子露出四顆小虎牙,興奮的手舞足蹈。

「虎子有肉吃,貓蛋狗蛋也有肉吃哩……」

山間傳來一陣陣銀鈴般清脆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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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何疏年牽着何明遠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沈佳敏正揣着手跺來跺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娘,你在這幹什麼哩?」虎子興奮的跑了過去,

沈佳敏在聽到虎子聲音的時候,一顆高懸的心才放鬆下來。

她是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了,虎子和疏年還沒有回來,有些不放心,所以出來找,她在心中暗罵了她無數遍,擔心疏年這次在想不開。

她就不應該讓疏年和虎子上山。

「你們兩個可回來了,」沈佳敏上前,握住疏年的手,仔細的檢查一番,在看到她並沒有什麼大礙之後,這才放心。

「跟娘回家。」沈佳敏光顧着擔心疏年的安危,絲毫都沒有發現他們挖了一籃子野菜。

在她眼中,沒有什麼比家人的健康更重要的,而且在她的潛意識之中,也不會認為他們兩人可以挖到野菜。

「娘,你看這是什麼哩?這些全是我和姐姐弄得哩。」虎子一副開心的模樣,他指着籃子裡面的「戰利品」笑着說道。

「啥?」沈佳敏在看到那滿滿一籃子東西的時候,眸光一緊。

這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在這個季節,還能挖到這麼多的野菜?

就在沈佳敏還處于震驚的時候,何疏年的餘光看到一男人騎着一輛二八大槓自行車,嘴中叼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摘取下來的狗尾巴草。

劍眉上挑,那一張清秀的臉頰之上,鐫刻着放肆張狂,整個人看上去有幾分囂張跋扈,有幾分吊兒郎當。

何疏年認得出來,那是顧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不干正事的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