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的亢奮蕩然無存。
「既然你是爺爺派來的,」
氣派精簡的辦公室裡頭,俞崢坐在黑色轉椅上,靠着椅背,雙手隨意又自然地搭在兩邊扶手上,桃花眼上揚笑睨她。
「那我也不客氣,希望你能忠於本職工作,輔助我在公司占領一席會議之位。」
會議之位,也就是董事會的股東會議,只有上層領導和股東才有資格出席。他想成為股東?
梵天心暗暗吃驚,不由自主的又打量了一遍俞崢似乎是惺忪未醒的神態。
俞崢還在做夢嗎?
剛才在等待的時間裡,她大概了解一下外貿部是做什麼的。結果和胡蘭說的差不多,真的是發配邊疆。
外貿部表面說好聽點就是負責國外的外貿公司營運情況;實際上國外有長信實業的地方,都會有一個區域總監,總監就是負責和總公司高層聯繫的人,自然不需要經過什麼外貿部。
外貿部表面上的名字叫得好聽,實際上一點兒實權也沒有。
甚至公司私底下傳聞:不過就是爺爺疼愛孫子,才會設立一個有名無實的部位讓俞崢當經理玩玩兒的。
了解這一切後,梵天心不可避免的有點心灰意冷。
董事長都不肯給實權俞崢,她一個小新人來這裡能幫助什麼?
「梵秘書,」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俞崢薄唇又淡淡的勾起來:「雖然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找上你,但怎麼說我們也有兩面之緣,算是普通熟人了,你不能給點信心我嗎?」
「那我能做到什麼?」
既然他說到這個份上,梵天心也大着膽子反問一句:「俞經理,我什麼也不懂,總也不能天天坐在這裡就算是幫助你了吧?難道還要我主動去找上層領導,求他們給點實際的工作?」
她是很正常的一句問,卻不知道為什麼俞崢聽着就笑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梵秘書,把你銷售手機時候的熱情拿出來,說不定真的能幫助到我哦。」
他憑什麼這麼有信心?
梵天心不知道俞崢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反正她對自己是半點信心也沒有:「俞經理,如果董事長和你都看錯人了呢?」
俞崢薄唇似有似無地掀起,很誠實道:「看錯人?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
她是不是掉坑裡頭了?
這兩天時間裡,梵天心一直在反覆思考這個問題。
而且還是自己挖的坑。
那天晚上俞崢說的話和十年前說的話是一毛一樣的,連神態、表情,還有語氣裡面的那分勝券在握都是一樣。
十年前的後來的確也是證實他沒看錯人。
她是初生牛犢,為了幫助他在集團鞏固地位,活得像個特務似的利用一切手段幫助他出謀策劃。
……
「天心,」
旁邊,莫雲突然輕碰了下她手臂:「聯誼那晚你有沒有什麼收穫?」
梵天心收回心神,平靜地回頭看她,反問道:「那你呢?有沒有收穫?」
「沒有,」
莫雲聳聳肩,然後撇了下嘴角極不屑地輕切了聲:「凡心那邊的人嘴巴都好嚴,又沒禮貌,聽說我是思域的後,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嘖,這素質,」
莫雲搖搖頭:「怎麼感覺和他們的boss一樣渣呢。」
自從上次吃烤肉的時候無意中提起俞崢後,心懷愧疚的莫雲這兩天都同仇敵愾、變着法子在天心面前罵他渣。
梵天心笑笑:「連你都沒收穫,我就更不用說了。」
「不對啊,」莫雲盯着她的眼睛:「我是看你這兩天時不時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還以為你會有收穫呢。」
梵天心摸了把臉。
有這麼明顯嗎?
「那天晚上你究竟去哪裡了?」
莫雲問道:「我剛轉身你就不見了,還以為你自己回去了呢。」
「沒,」
梵天心抿了下唇角,隱瞞了一部分原因:「有點無聊,剛好想起還有點工作沒完成,便走回公司收尾。」
她不是要故意對莫雲說謊的。
雖然那晚她和俞崢沒有說過什麼,也就是聊了幾句,額,還莫名其妙地被他下了戰書。
但職場如戰場,在這個敏感節骨眼上,自己和凡心的人走近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確是不妥的事,更不用說還是對方的boss。
「看來有些人是真的註定要錯過,」
莫雲突然壓低聲音,鬼鬼祟祟的告訴她:「你走後不久,俞崢就出現了。」
「嗯?」
「我也嚇了一跳,」
莫雲語速加快,還儘量複製出當時的神情,拍着胸口:「想不到他對聯誼活動也有興趣,身邊還跟着一個長相艷麗的女人,兩人時不時交頭接耳的,說幾句就互相望着笑一下。艾瑪,他花心的本性都過了十年還是沒變,天心,你應該慶幸自己和他早就分手了!那種男人就不值得託付終身!」
他和她說完話後,又緊跟着約見了另一個女人?
梵天心托着下巴,神色涼淡。
好一會兒過後,她輕呼出一口悶在心中的濁氣。
「是,是該慶幸。現在頭疼的人應該是他太太才對。」
「噗!」
莫雲正巧喝進一口水,聽到這一下子沒忍住,全部噴了出來。
「他結婚了?!」
莫雲震驚地抬起頭:「天心,你是說真的嗎?」
梵天心沒好氣地擦掉身上的水珠:「莫,你用得着這麼驚訝嗎?」
「當然驚訝啊!」
莫雲聲音拉高:「誰想得到俞崢那個花花公子肯結婚的?他不是那種自掘墳墓的人啊!」
「還有更驚訝的事呢,」
梵天心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繼續說下去:「他還有了一個兒子,和朵朵同班。」
「…噗!!」
就知道莫雲是這個反應。
梵天心笑了笑,抬起腳步往外走,開玩笑道:「工作了,我們躲在茶水間偷懶了大半小時,小心等會兒老闆來捉人哦。」
「梵助理,」
梵天心渾身一僵,抬眸就看到身形高大的俞浩霆站在前面,也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有時候,我也不得不服氣你的先知之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