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澤女子中學舊址
下了出租車,夏飛站在學校的門口,眼前是一座外牆壁爬滿藤類植物的三層小洋樓。
被無數藤類植物覆蓋,已經看不出小樓的本來面貌。
大門斑駁掉漆,門上的玻璃窗倒擦拭的非常乾淨。一位穿着工作裝的老頭,坐在大門旁邊的椅子上,正低頭看報紙。
見到夏飛後,老頭連頭都沒抬,只是從報紙夾縫中瞄了夏飛一眼。
「今天閉館維護,謝絕參觀。」老頭抖抖報紙說道。
見老頭看報紙看的全神貫注,夏飛覺得這老頭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道:「大爺,你報紙拿反了。」
老頭抬起頭說:「我就喜歡反着看報紙,我就習慣這樣,難道有誰規定不能反着看報紙嗎?聽口音你汕東人吧,來旅遊的?那可真不巧,今天這裡不對外開放。」
夏飛和藹的笑道:「大爺您別誤會,我來參加天馬座測試。」
老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突然變得清晰,昏花的老眼,眨眼功夫就變成了一雙讓人望而生畏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透着讓人極度不舒服的感覺,夏飛覺得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這老頭讓他想起了一個老朋友。
一條朱家峪山谷深處的老狼,那條孤獨的老狼,眼睛也是渾濁不堪,平日裡總是一副有氣無力半死不活的樣子,它身上長了癩皮病,皮毛上一塊一塊的斑禿。
可每當看到獵物的時候,每當開始殺戮的時候。
那條老狼的眼睛,就變得像這老頭的眼睛一樣,極度令人不舒服。
「誰讓你來的?」老頭問道。
夏飛聳聳肩膀說:「一個認識的人。」
老頭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椅子扶手上,對夏飛不咸不淡的道:「找到這個傢伙,把他帶來。」
夏飛走過去拿起椅子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男子的半身像,男子除了表情猥瑣外,相貌長的非常大眾化。
「他叫什麼?」夏飛問道。
老頭從藤椅上慢慢的抬起頭,盯着夏飛的眼睛說道:「把他帶來交給我,其他的事情跟你沒關係。時間,今天之內。」
說完,老頭不再理會夏飛,繼續倒着看報紙。
夏飛好笑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對於普通人來說,在滲陽這座大城市裡,人生地不熟,要找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大眾臉男子,簡直難如登天。
好在,夏飛不是普通人。
坐車來到火車站附近的一條街上。
這條街道上的人不多,除了一家小賣部外,全都是些小旅館,不少的小旅館門口裡面,坐這些濃妝艷抹的女人。
街道上一位提着舊皮包的老女人,瞧見夏飛下了出租車。
今天夏飛沒穿那身熱死人的牛仔服,只是簡單的穿件T恤衫和大褲衩。
那老女人看到夏飛身上的紋身,先吃了一驚,隨後立即靠過來嬉笑道:「哎呀,這位小兄弟,剛來瀋陽?要不要找個小妹,陪你聊聊人生談談理想?」
夏飛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裡掏出張土豪金,扔給那老女人道:「帶路吧。」
「哎幺,一看您就特會來事的人。我保證給您介紹幾個,我們這裡最年輕最漂亮的小妹,包您滿意。」那老女人一邊說着,一邊帶着夏飛,拐進街道旁的一條小巷裡。
那老女人帶着夏飛來到小巷一家洗頭房裡。
洗頭房裡光線陰暗,開着花花綠綠的彩燈,燈下的長凳上坐着幾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
「哎,大爺,這裡的妹妹們,您先看看滿意不滿意,如果不滿意,我幫您再找新鮮的,一定讓您滿意為止。」那老女人媚笑着說道。
夏飛看了一眼坐着的那些女人們,一個個身上的味道讓他噁心。
不過夏飛也知道,找對地方了,只聽夏飛平靜的說道:「這裡誰管事?叫他過來。」
說着夏飛從口袋裡掏出一對鋼球在手中轉着。
那老女人有點疑惑的道:「您這什麼意思?」
夏飛手中的鋼球飛出去,旁邊的一盞彩燈被鋼球砸個稀巴爛,接着夏飛一腳踹爛大門冷笑道:「砸場子不懂嗎?就是來找茬的,現在明白了嗎?」
「啊啊」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嚇的都跑出洗頭房。
老女人眼睛一瞪道:「小兄弟,這地方你別囂張,砸壞東西給我賠錢算沒事,要不然,今天你走不出這條巷子。」
夏飛二話沒說,從旁邊的地上,拽起根拖把一腳踩斷,拿着半根拖把狂砸起來。
「你,你等着!」老女人見狀急乎乎的跑了出去。
夏飛把手中的棍子一扔,不慌不忙的走到牆邊的鏡子前,仔細的梳理着自己的髮型。
沒過2分鐘,就聽見外面巷子裡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夏飛嘴角掛着微笑走出去。
只見5個穿着花襯衫,一個個呲牙咧嘴凶神惡煞模樣的男子,其中兩人手中拿着砍刀。
夏飛掏出照片看了看,用手指彈彈照片笑道:「這小子真大眾臉,怎麼每個人看起來都有點像。」
為首大頭的漢子見夏飛胳膊腿上,紋着密密麻麻的刀刃,也有點吃不准夏飛的來路,指着夏飛呵斥道:「兄弟,什麼來路,踩到我們的地盤來了。」
夏飛笑了,笑的很開心。
幾個人還沒弄懂夏飛笑什麼,就見夏飛沖了過來。
5秒鐘後,5個男子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那大頭背靠牆壁躺着,捂着鮮血流個不停鼻子的叫道:「打人不打臉嗚嗚,你跑不了,我的人馬上就來!」
夏飛走進屋子裡拖出把椅子,坐在小巷裡,只見那個大頭已經趁機偷偷跑到巷子口。
點了根煙,夏飛美美的抽了一口。
剛才其餘4人都被夏飛打的爬不起來,夏飛唯獨沒對胖子下狠手,要的就是讓胖子叫人來,叫的越多越好。
「俺趕時間,今天有的忙嘍。」夏飛笑嘻嘻的翹着二郎腿,悠閒的坐在椅子上。
巷子裡的人,全都躲起來了,整條小巷,現在只有4個躺在地上哀嚎不停的傢伙,還有坐在小巷道路中央椅子上的夏飛。
5分鐘後。
一輛大貨車開到巷子口,倒着開進巷子裡。
大貨車上後面沒有載貨,只有滿滿的一車人,足足六七十人。每個人手中不是拿着鋼棍,就是拿着砍刀。
除此之外,巷子最裡邊的一個大院的大門打開,黑壓壓的人群走出來。
兩伙人前後把夏飛堵在巷子中央。
一個穿着白襯衫,絲綢長褲,拄着根龍頭拐杖,頭上帶着頂草帽,嘴裡鑲着幾顆金牙大約五十歲年紀的長臉男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在他身後是黑壓壓的人。
「小子,報報迎頭。」那長臉男子不客氣的道:「踩線踩到我劉占山的地頭上,你活膩歪了!」
夏飛從口袋裡掏出個名片夾,打開名片夾。
夾起一張鋼製名片,甩飛出去。
名片像子彈般的飛出,插在劉占山的左臉上,牢牢的鑲嵌在他的顴骨上。
「啊啊啊」劉占山發出慘叫聲,氣急敗壞的叫道:「給我上,給我宰了這小子!宰了他!」
眼見蜂擁衝來的打手們,夏飛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腕。
「從今天起,俺替你們爹娘,重新教教你們該怎麼做人!」夏飛話音未落,人已跳出,衝進人群。
如蛟龍入水,人群中只見一道人影如入無人之境,一雙鐵拳快的根本就看不清。
悽厲的慘叫聲,在人群中不斷響起。
最多半根煙的功夫,巷子裡還能站着的人,只剩下兩個,除了夏飛,就只剩下抖個不停的劉占山。
「好漢,不是,大哥!大哥我真服了你啦。」劉占山哪裡還顧得上臉上淌血的傷口。
這傢伙拄着拐杖走到夏飛跟前,笑的比哭還難看。
「大哥你看這樣好不,以後我這條街,由你說了算。」劉占山帶着哭腔說道。
夏飛瞅他一眼冷笑道:「我要是你,絕對不會把拐杖劍拔出來。偷襲我的人,一般死的非常慘。」
劉占山手哆嗦一下,拐杖掉在地上,只見拐杖手柄部位彈開,露出下面雪亮的劍身。
「大哥,您到底想要什麼,您開個口吧。」那劉占山哆哆嗦嗦的說道:「只要我劉占山辦得到,一定完全按照您的意思辦!」
夏飛淡淡的笑道:「很簡單,我今天急着要找一個人,所以很想知道,瀋陽這裡,誰的地盤最大、路子最廣,我想你應該知道的很清楚吧。」
劉占山眼睛亮起來。
感情好,這位閻王爺的使者,還要找別人麻煩。還要找地盤最大,路子最廣的人麻煩。人這種動物最怪,自己倒霉了也想着拉別人下水,讓別人一起倒霉。
半小時後。
一棟高層大廈裡面
最上面三層樓,沒有一個能站着的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群暈死過去的傢伙們。
在大廈主人那寬闊的辦公室里,夏飛翹着二郎腿坐在一張沙發上,對面是個仍然保持着沉穩,看起來年紀不大,四十歲出頭的中年男子。
「半小時前你收拾了劉占山的人,現在又來找我。」那中年男子背靠桌子,姿態優雅的問道:「有何指教說吧。」
夏飛翹着二郎腿道:「俺聽說,你劉橫江是位成功的大商人,所以想跟你做筆交易。」
說着,夏飛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
「6小時之內,幫俺找到這個人,還有你們賺到的錢,俺要分一半。」夏飛看似愜意的說道。
劉橫江皺起眉頭冷笑道:「你要一半?你隨便開開口就要拿走一半?」
夏飛晃着二郎腿打斷對方的話道:「話俺還沒說完,俺那一半,麻煩你每月幫俺轉賬到華夏國慈善總會,用你的名字就行。這筆錢應該不少啊,所以記得,讓他們出具所有資金去向和這筆資金財務支出表。啊,對了!如果有出入不對勁的地方,還要麻煩你派人去查查看。」
劉橫江越發看不透眼前的少年,他凝望着夏飛問道:「你是什麼人,這樣做你有什麼好處?」
夏飛手一翻,一張鋼製的名片,打進中年男子手指旁的紅木桌子上,半張名片深深的嵌入桌子裡。
夏飛笑道:「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找到我要的人,記得給我打電話。我知道你的人有不少槍,如果覺得用槍能對付我的話,你儘管試試看!」
劉橫江突然笑道:「我是個正經商人了,違法的事情,早就不幹了。你今天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要分給你那麼多,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夏飛玩味的笑了笑,把照片放在沙發上,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夏飛背對劉橫江擺了擺手道:「你能得到什麼呢?我想至少你不用馬上去閻王殿報道,虧心事做了不少吧,十八層地獄可不是好地方。幫我的話你就不用急着下地獄,這筆交易很划算吧。」
劉橫眼帶殺機的江凝視夏飛走出門外。
之後,這位赫赫有名的大商人走到桌子後面,打開抽屜,劉橫江掏出一支定製的金色響尾蛇左輪手槍。
在手裡把玩了許久,門外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房門被推開,穿着黑色西服的手下們,一個個魚貫而入,都拿着手槍走進來。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劉橫江把響尾蛇左輪手槍放回抽屜里。
拔出桌子上的名片看了一下。
正面是一個俠字,後面印着夏飛的名字,還有一組電話號碼。
「果然是他,我還以為只是個江湖上的無聊傳說。」
劉橫江沒理會進來的手下們,而是將目光望向大廈落地窗外,望着下面街道上,像小螞蟻一樣熙熙攘攘的人群。
從桌子上的雪茄盒中,掏出只雪茄煙,剪掉頭部,點燃雪茄,放進嘴裡抽了一口。
「想不到,唯我獨尊的劉橫江,也會有搞不定的人。」劉橫江側過頭笑着對後面的手下們說道:「3個小時內,把沙發上照片裡那小子給我找出來。我要活的,別弄傷臉,還有讓他永遠走不了路。」
手下們把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恭恭敬敬鞠躬後,架着受傷的人走出房間。
房門在劉橫江身後輕輕的合上。
寬敞的像籃球場的豪華辦公室內,劉橫江站在落地窗前,帶着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語道:「呵呵,我要成為大慈善家了,小時候只想開家饅頭房的,能天天吃熱饅頭就好。呵呵,生活真他娘的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