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房門被推開。

一位笑容異常僵硬的男子走進來,這位男子的眼尾旁,還有一顆硃砂痣。

「飛哥,呵呵呵,來滲陽怎麼不先來找我。」那男子笑道:「呵呵呵,我剛一聽說你到滲陽的消息,立即就趕來了。」

這男子叫何立國,以前是汕東的稅務員,與夏飛也算老相識。

夏飛以前可沒少找他麻煩。

起因是何立國女兒生重病缺錢,暗中收了老八張的錢,結果夏飛無意中知道。

最終,夏飛不但逼的何立國把錢如數全部上交,還被夏飛隔三差五的去騷擾一番,查看他有沒有受賄,有沒有不盡職盡責。

後來何立國調任後,今天還是第一次再見面。

夏飛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一邊吞吃着食物,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何立國,消息挺靈的,八張今天來這飯店,是為了見你吧。你們還有聯繫啊?」

「哎呦,您看您說的,我跟他們這種人能有什麼聯繫。」何立國不慌不忙的坐下來,同時笑着說道:「我現在可絕對廉潔勤政,還受到領導們一致的肯定,剛剛當上本區地稅局辦公室主任。」

見夏飛不理會自己,只是埋頭大吃大嚼,何立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衷心的感謝您呀,當年若不是您糾正了我的錯誤,還出錢幫我女兒看病。我現在呀說不定在牢里呆着呢。」

夏飛沒搭理他,何立國這人倒不壞,就是老愛擺譜,夏飛挺看不慣他。

將最後一口食物嚼碎下肚,桌子上的盆盆碗碗乾乾淨淨,一口湯水,一點殘渣都沒留下。

拿起桌上的仙翁酒,夏飛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瓶,然後才抿抿嘴,仔細打量何立國幾眼道:「我怎麼感覺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恐怕沒安好心吧,說吧,找我啥事?」

何立國連忙說道:「飛哥!你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對您可沒有別的意思。」

夏飛跳起來,一個縱身就越過桌子落在何立國身前,翹着腿坐在他面前桌子上,盯着何立國的眼睛道:「說吧,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咱們倆誰不認識誰呀。」

何立國想從夏飛眼裡看出點什麼。

可對視片刻,他不得不放棄這種不靠譜的念頭,別人最多無法從何立國的眼睛裡看出東西。

夏飛不同,你要是盯着夏飛的眼睛就會發現,七情六慾全都包含其中,能把你看的暈頭轉向。想知道夏飛腦子裡想什麼,只怕會被夏飛的眼神帶到溝里去,還以為跳進了太平洋。

「呵呵」何立國乾笑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見夏飛笑嘻嘻的不停打量自己,倒真像黃鼠狼打量小雞仔的目光,何立國心底發毛。要不是怕夏飛又有事沒事的來騷擾自己,何苦又送上門來。何立國心中不滿,老八張肯定是騙自己,夏飛根本不知道自己調到這裡,可惡!

要是夏飛大嘴巴的話,以前那點醜事被抖摟出來,何立國苦幹數年的廉潔形象和仕途,只怕全要泡湯了。

「夏飛,我也是偶爾聽說,您想考特警對不對?您這樣的人才,別說區區特警,要是加入部隊的話,怎麼也得連級以上的職務。」何立國隨口捧了夏飛兩句,終於開始透出他的來意。

夏飛聽了心中一喜,跳下桌子問道:「怎麼?你能幫俺考特警。俺這身娘胎裡帶出來的紋壞了事,因為這個不行,你能幫俺跟特警們好好說清楚不?」

「哦,對了!俺還不小心把特警隊大隊長摔進糞堆里了。真不是誠心的,你也幫俺給他道個歉,他要是願意,俺擺下八大桌給他賠罪也行。」

何立國聽了夏飛的話,差點一頭栽倒。

幸好是坐在椅子上。

特警隊大隊長他也認識,劉軍——特警隊高級教官,多次立功,受到過許多嘉獎。那可是東北戰區武警特警隊中,一位響噹噹的硬漢,就是脾氣多少有點暴躁。

老八張不是說夏飛才剛到瀋陽第一天嗎……

第一天就把劉軍給摔進糞堆里,何立國聽完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種事以後就當不知道的,絕對不能提起。

這夏飛真不是省心的料,怎麼到哪裡都跟瘟神似的,肯定有人要遭殃。

總之,遭殃的不是自己就行。

何立國望着夏飛,慢吞吞的道:「特警我路子不熟,不過我正好認識滲陽商會上的一位朋友。聽說,最近商會正在組建一個安全部門,絕對比特警更好的部門,最近聽說他們正四處招攬人才,你也可以去試試。你要是願意,我馬上給我朋友打電話,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也正好答謝你以前的大恩大德。」

何立國心想夏飛聽到,一定會很開心。

哪想到,夏飛頭搖的像撥浪鼓。

「不不不不不,俺不去,俺要去考警隊。」夏飛這話咬的死死的,完全出乎何立國意料。

對呀,這小子在汕東呆的好好的。

汕東那邊哪個城市都有特警隊,考個特警何必非跑到滲陽來。

何立國眼珠子轉了轉立即意識到,老八張那群膿包貨,根本就不知道夏飛到底哪根筋不對。夏飛閒着沒事抽風嗎?非要跑北方軍區省特警總隊考什麼特警。

裡面肯定有問題。

「夏飛呀,您要是有什麼事,放心跟我說。」何立國拍着胸脯道:「您的事,我保證比自己的事還上心。」

夏飛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

何立國感覺憂心忡忡,這次來找夏飛,也是鼓足了好大勇氣,要知道只要找過夏飛。如果夏飛不同意自己的提議,指不定以後又天天沒事就去找自己麻煩……

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麻煩,怎麼着也得把夏飛忽悠進去。

幾分鐘後,夏飛睜開眼睛,笑嘻嘻的道:「其實吧,只要能讓我自由進出北方軍區特警隊就行。我吧,也不是非考特警不行。」

聽到夏飛這話,何立國終於鬆口氣。

他悄悄的走到夏飛耳邊,低語一番,夏飛聽後,滿意的點點頭。

「好,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那我同意去你說的那個商會安全部門試試看。」夏飛笑道:「咱們就這樣說定了,一言為定。」

何立國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點點頭道:「一言為定。」

……

城郊一棟小旅館裡,面朝西邊的窗台旁邊,夏飛盤腿坐在床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露出害怕的眼神,盯着窗外的景象。

從來沒有人,會覺得夏飛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窗外紅如血的夕陽開始緩緩的沉入天邊。

夏飛咬着牙,身體僵硬的坐在床上,身體表面傳來劇烈的刺痛,隨着窗外的陽光漸漸消失,刺痛越來越強烈。

從褲子口袋中,掏出半截鋼筋,鋼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牙印。

將鋼筋咬在嘴裡,夏飛面孔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那種感覺就像穿了鋼針般的外衣,一根根鋒利的鋼針不斷刺入你的體內,讓你生不如死。

夏飛身上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只有去世的師父知道。

事實上,這個秘密還是師父告訴夏飛的。

夏飛身體上從娘胎帶出的紋身,屬於非常獨特的曠世奇物,是一種被稱為千刀萬仞身的獨特體質。

千刀剮身,萬仞穿心。

千刀萬仞身的主人,如果想激發自己的能力,會遭受千刀萬仞的折磨。

對應的,也會變得極為強大。千刀萬仞身,只流傳在古代的秘傳之中。無論誰擁有了這具身體,只要能完全激發起身體的力量,此人便等於上天的化身。

是上天在人間的替身,專門替天行道。

「啊!嗚!呀!」屋裡傳來夏飛忍受劇痛的低沉咆哮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最近這段日子以來,每一天疼痛都會增加一分,也許一天兩天不算什麼。但長久的下去,疼痛早已超過了人類忍耐的極限。

夏飛的身體開始冒起稀薄的紅煙,皮膚那些黑色的紋身正裂開一個個小孔,那些紅色的煙霧不斷的從小孔中噴出來。

疼的實在無法忍受,因為除了手腳和臉之外,其餘全身任何一個部位,都有紋身,也就都裂開許多小孔。

「俺草!忍住呀!」夏飛牙齒都咬出血,雙眼中滿布血絲。

牆壁上的鐘表,一分一秒走的那樣漫長。

夜,如此難熬。

第二天清晨,第一絲陽光照在窗框上的時候。那無法忍受的劇痛,如來時一樣驟然消失,夏飛鬆了口氣全身無力的癱倒在床上,終於能閉上眼睛睡會覺休息一下。

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不過20分鐘之後,夏飛睜開了眼睛,所有的疲勞都一掃而空。

若非晚上的折磨簡直比做手術還疼痛百倍的話,夏飛感覺自己似乎閉上眼睛打個盹的功夫,就比得上正常人睡上整整一個星期。

「老子又活過來了,哈哈哈,師父你看到了嗎,俺又挺過來了。」夏飛跳起下床,推開窗戶,對着天空高喊道:「師父!起床了!別在天上又睡懶覺,哈哈哈哈。」

自古以來,擁有千刀萬仞之身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忍到成為天道化身的那一天。

「十年了,應該沒有人比我忍的時間更長吧。」夏飛驕傲拍拍胸膛,卻發現滿手黏糊糊。

低頭一看滿身鮮血,再回頭一看,床上和靠近床的牆壁上,全都血跡斑斑。

「血?昨晚噴出來的是血霧?」夏飛略帶疑惑的走進洗手間,洗手間裡立即傳來嘩啦啦噴水聲。

剛洗完澡出來,夏飛的電話響了,從桌子上拿起一款舊的掉漆的諾基亞手機,接通手機裡面傳來何立國的聲音。

「飛哥,事情我都辦妥了,你8:30分打車去同澤女子中學舊址,告訴那裡的看守人,你是來參加天馬座測試的。一定記住,參加天馬座測試。那看守人會帶你去測試的地方,加入滲陽商會的安全部門,我保證你可以利用身份隨意進出特警隊。」

夏飛嘴角露出微笑道:「很好,這次多謝你,我以後就不天天去查你的崗了。」

電話掛斷。

另一頭的何立國,正用手帕擦拭額頭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