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馬上辭掉酒店的工作,天易也未要求我再回歐利上班,這倒是令我極奇怪的事情。

第二天,剛好是風和日麗的星期天,着一件淡綠色的連衣長裙,與方瓊約好了在肯德基見面。

樹蔭下等了約十幾分鐘,終於看到了方瓊的身影,遠遠的向她招手,她一看見我便健步向我走來。

「水清,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真不夠朋友。」方瓊碎碎念着我。

「為了考試才趕着回來的,也沒回來幾天。」我善意的撒了謊,不想讓她想歪了。

「轉一圈,讓我瞧瞧你的腳是不是完全好了?」

「早就好了。」我輕盈轉了轉,翩然若鴻。

一路走來便進了肯德基的快餐店。

不喜歡雞腿之類的肉食,叫了兩包薯條、兩杯聖代外加蛋撻,我再添了一棒玉米,方瓊加了一個漢堡,我搶着付了款,揀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一邊吃一邊聊天。

「有沒有交男朋友啊?」我八卦的問她。

「哪有那麼好命釣到金龜婿,倒是小李天天問我你的消息。問的我只要一看見他馬上匯報說你還沒回來。對了,你有沒有交男朋友啊?」她反問我。

「沒有啦。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想回老家定居,所以當然不能在那裡找了,況且也沒有合適的,總是高不成低不就。」

「小李也不錯,英文好,業務也好。可惜你這小妮子死不開竅。要是我早就抓住不放了。」

「我和他只可以做朋友吧。始終沒有感覺,所以沒辦法。」

「真的?」

「當然真的了,我還能騙你這個死黨?」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有機會你幫我搓合搓合。」

「沒問題。」我笑着應她。原來方瓊是喜歡上了小李。

「自從你離開公司,公司里就又多了一個大人物了。」

「什麼?」終於談到了我期待的主題,我只作一臉困惑。

「楊總的太太陸蔓萱居然沒死,經常三不五時的到公司,趾高氣揚的在公司里橫衝直撞,可是我們看她精神有點古怪,卻又說不出個為什麼?」

「早先不是說車禍去世了嗎?」我忽地一怔,脫口問道。

「沒。後來聽說只是死了胎兒,精神受了刺激,一直在療養院治療。現在病好了,就接回家了。可惜再也不能生育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這個遠房親戚都不知道,楊總還真是守得住秘密。」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吧。不過話說回來,楊總也從沒親口說過他太太病逝了,都是那些好事者亂嚼舌根亂說的。」

「他太太身體還好吧?」我好奇的繼續問道。

「身體還可以,據說當時只是受了輕傷而已。但是公司里的人都感覺她有些不正常。」

「公司的工作她有參與管理嗎?」

「沒,只是有事沒事到處在公司里晃晃。大家都不好說什麼,楊總也從不過問。」

「看來他們夫妻還挺恩愛的?」我掩住心底的落寞,極自然的問道。

「也不見得,總是感覺很奇怪。有時候兩個人一起上班,然後中途的時候方凱就會送他太太回家。有時候是方凱送她到公司小坐,然後再送她回去。總之就是不正常。」方瓊說着同事們的猜測。

「我這個表嫂人漂亮,又聰明,很得老人家的喜歡。」我沒有直接正面的見過蔓萱,但我依稀記得我失去第一個孩子的那一天我見到的那個女人,她的笑容雖詭異,可是她的相貌卻一直記到今天。

「不說她了,你什麼時候回公司上班?」方瓊熱絡的說。

「真想這樣休息個一年半載的,上班好累,暫時還沒打算再上班。」原來天易沒有邀我回歐利上班都是因為蔓萱的關係,這樣想着我回公司上班已經無望了。索性就推辭掉,省得大家攤開了更沒面子。

說話間薯條都吃光了,叫了兩杯加冰的可樂,聽着方瓊講着歐利的大事小情,突然間感覺自己不能再呆在酒店做迎賓了,這樣豈不是浪費了自己的青春,什麼都沒有學到,只丟了時光。還是要找一份正八經的工作才好。

出了肯德基,兩個人閒閒的在街頭散步。

進了一家時尚小店,左挑右選,我買了一個暗紅色的背包,方瓊也選了一個小小的手提包。

「水清,快過生日了吧。」

「嗯。快了。」

「到時候一起去吃飯K歌吧,我請客,順便把小李也叫上,行不?」

「好的,一定讓你同小李……」正說着方瓊打斷了我。

「你說好要幫忙的,可不能找藉口不來啊。」

「沒問題。」我滿口應承。

送了方瓊上了公車回家去了。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步。

原來天易還是愛着蔓萱,只是蔓萱再也不能生育了。而我卻扮演了那最尷尬的角色。

拿了小靈通,輕輕按下我熟悉的電話號碼,電話已打通,卻無人接聽,半晌我聽到「嘟……嘟」的叫聲。他掛了電話。

或許此刻他和蔓萱在一起吧。或許再過一會兒他會回電話給我。但是我卻關了小靈通,那一刻,再不想接他的電話。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梳理我的無奈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