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要打草驚蛇,在距離陳家豪宅百米處,經驗老道的粟薇薇果斷停了下來,恰好別墅外面有不少長得鬱鬱蔥蔥的綠植,借着一顆大樹的遮掩,她從包里取出DV機,然後對準陳家豪宅的大門,兩眼死死盯着那扇豪華大門,連一隻蒼蠅都難逃過她的眼鏡。

這一次她已經下定了最大的決心,一定要將殺害沈夕的嫌疑人找出來,一來是還自己一個清白,二來,也是為了能讓受害者瞑目。

半年前,她曾在一次紅毯上採訪過沈夕,當時沈夕已經大紅大紫了,採訪她的記者排了長長一列,為了挖到猛料,她還差點跟沈夕的保鏢大打出手,後來這件事驚動沈夕,粟薇薇以為她會一頓冒火,誰知道沈夕很和氣地將此事揭過不提,還當場接受自己的採訪。

無論她那樣做是出自本心,還是維護形象,都值得她記住這個人情。

那樣一個正當韶華,脾氣不差,人紅戲紅的大明星,本應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下去,本應該給她的粉絲貢獻更多的作品,卻因為一場謀殺死於非命。

天妒紅顏。

她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幹了壞事的混蛋,遲早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所以,沈夕,如果你在天之靈,看到那個殺害你的兇手,一定要保佑我將他揪出來。

露水未乾的清晨里,她在大樹後面整整站了兩個小時,腳麻了就蹲下去一會,馬上又站起來不敢懈怠。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三個小時後,陳家大門從裡面打開,但,出來的卻不是沈夕的丈夫陳鋒,而是一個衣着暴露,濃妝艷抹的女人。

粟薇薇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那個女人扭腰從裡面走出來,卻還在跟裡面的人在說話,一手拿着Hermes手提包,另一隻手纏着裡面的人。因為被扇門半遮掩着,粟薇薇看不清那人是誰,心裡着急不已,卻又不敢再近一步。

是圓是扁,你倒是給我出來啊。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她的呼喚,始終被門遮掩的人終於露出半張臉來——這已經足夠她辨認對方。

陳鋒!

此時,那個女人雙手纏在陳鋒脖子上,兩人在門口處又摟在一起激吻了十幾分鐘,吻得火花四射,激情澎湃,那女人似乎已經意亂情迷,差點就要在陳家大門口上演一場活色生香的「春宮」,好在被陳鋒及時制止,還警惕地探出頭來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狗仔,這才與那女人依依吻別,臨走時還在那女人臀上捏了一把,兩人纏綿調戲,極盡淫靡。

這一幕,全部被粟薇薇的DV拍攝下來。

當初拍到沈夕跟陌生男子酒店開房時,她很吃驚,覺得她為什麼放着好好的婚姻不去經營,也學別人搞什麼紅杏出牆那一套。如今再看到這一幕,她已經覺得心寒無比。

沈夕屍骨未寒,而作為丈夫的陳鋒,卻光明正大地帶其她女人回家過夜,甚至在陳家大門口就那樣上下其手,也不怕不小心被人撞見。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沈夕與陳鋒的婚姻,一定存在問題。

只是,為什麼他們兩人新婚一年多,都沒有傳出什麼婚姻不睦的消息呢?

她收回DV,正打算蹲下去再觀察片刻。那邊,陳鋒轉身走了兩步,忽然轉過來,兩眼直直朝着某個方向看過去,冰冷的目光漸漸變得銳利。

粟薇薇遍體生涼,動也不敢動。

明明知道自己躲的角落很隱蔽,他應該不會發現才對。但當那雙探究銳利的眼睛直射過來時,她還是嚇了一跳,感覺就像被人看透了一樣。

好在,那束目光很快轉移,陳鋒打量了四周幾眼,這才轉身朝裡面走去。

粟薇薇一口氣還沒喘完,嘴巴就被一雙從身後伸過來的手捂住。心臟頓時漏了半拍,情不自禁發出尖叫。

「是我,別出聲,跟我走。」耳畔傳來的熟悉聲音,令她緊繃的弦鬆了幾分。難得沒有任何反抗,乖乖跟着身後的人走進密林。

「紀程然,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壓低聲音,本想質問他是不是跟蹤自己,餘光瞥見他凝重的臉色,知道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

紀程然沒有回答她,只是緊緊握住她的右手往前走去。兩人走得很快,仿佛後面有人在追一樣。十分鐘後穿過密林。令粟薇薇疑惑訝異的是,她進去的時候是從公園穿進去,而紀程然帶着她走出來的卻是另外一條道路。

一輛黑色SUV靜靜停在路口,他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副座,立即踩上油門離開這片豪宅區。

路上,粟薇薇總算逮到機會同他說話。

「傻丫頭,難道你沒有聽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剛剛,要是我不及時把你帶走,你今天又得去警局喝茶了。」他一邊開車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事實上,當時那位警察是在他前面,並且已經部署好了抓捕嫌疑人的準備。只要粟薇薇出現,不論做了什麼都將會再次成為警察懷疑的對象,免不了要被請去問候一番。

粟薇薇後知後覺,「警察?你是說我被警察跟蹤了?」

「被警方跟蹤還好,至少他們只是為了調查真相,你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但萬一,跟蹤你的那些人不是警察呢?」將車開到路口停車處,紀程然停下來,偏頭看向她,「你知道你這種莽撞的行為有多麼危險嗎?萬一那個殺人兇手知道你在調查他,你猜他會採取什麼行動?」

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疾言厲色的質問,粟薇薇怔忡了下,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襯得臉色近乎透明額蒼白,而那張巴掌大瘦削的臉,始終很平靜。

她的長相不算驚艷,但絕對是耐看的那種。鵝卵型的小臉,秀眉彎彎,眼睛很黑很亮,嘴唇抿成一條線,並不是很認同他的話。

又不是第一次跟拍藝人,有什麼危險難道她還不知道?

周柯傑權大勢大不好招惹,她已經退而求其次轉到陳鋒那個富二代身上了,他居然還有話說。

似是知道她的想法,紀程然雙手隨意放在方向盤上,「娛樂記者這個行業,也許比不上政法記者或者戰地記者得到危險程度,在很多人看來,你們每天面案對着的是明星藝人,除了挖掘八卦之外沒有任何危險,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各行各界有各自的規矩和底線,有擺在寬敞明亮的地方,自然也有看不到的黑暗陰影,只是你還沒有涉及到那一步而已。」

「喂!到底我是行內人還是你是行內人,說得好像跟真的似的。」粟薇薇撇撇嘴,把目光轉向窗外,「我就不信邪了,難道憑我的實力還找不到兇手。」

聽到這話,紀程然就知道剛才自己那些話都白說了。

暗嘆了口氣,重新開動車子回到公寓。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粟薇薇抱着DV,暗暗琢磨着要怎麼在最快的時間裡排查出真正的兇手,而紀程然目光晦暗不明,沒有誰能看得出來。

在回家後,他第一時間把她拽進客廳,「說吧,接下來你還打算怎麼做?」

他就不信她會乖乖罷手停止調查,那個倔強的脾氣,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說了你就不阻止我?」粟薇薇眨眨眼睛。

她這個模樣,倒真是像一隻狡猾的狐狸,眼睛溜溜直轉,像極了要做壞事的小妖精。

紀程然無奈道:「我阻止你有用嗎?偉大的人民記者粟小姐,與其阻止你去行俠仗義,我還不如問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問清楚了省得我擔驚受怕的。」

「是我去冒險,你擔驚受怕個球啊。」粟薇薇翻了個白眼。

唉,反正跟她解釋也聽不進去,更不會相信他的「鬼話連篇」。況且,紀程然目前還不想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她,一是為了她的安全,二是為了他們以後的生活。

在他旁敲側擊下,粟薇薇把計劃全盤托出。除了跟蹤調查沈夕丈夫陳鋒之外,另外要調查的還有沈夕的同事蘇夢果,同父異母的妹妹沈黎,這些都是她覺得相當有嫌疑的人。

誰知紀程然聽了之後卻搖搖頭,否定她:「蘇夢果和沈黎完全可以排除。至於陳鋒,雖然有嫌疑,但兇手肯定不是他。」

「為什麼?」這下輪到她不解了,「蘇夢果跟沈夕因為搶戲鬧得很不愉快,差點就在片場撕起來。沈黎雖是她的妹妹,但畢竟不是同胞姐妹,聽說這幾年明爭暗鬥你來我往,就是為了沈家留下來的財產爭得你死我活。至於陳鋒,沈夕給他戴了綠帽,而他本人又在外面沾花惹草,如果沈夕死了,對他簡直就是百利而無一害,為什麼你那麼肯定他不是兇手?」

「你說的殺人動機都對。但有幾點,你沒有注意到。」

紀程然糾正她:「第一,沈夕死亡當天,陳鋒出國未歸,這點公司所有職員,以及機場登記處,可以證明案發當時他不在現場;第二,你只知道沈夕與蘇夢果、沈黎都有恩怨糾葛,可她們都是女人,不可能jian殺同樣身為女性的沈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