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戒這次可以說是真正的褪『殼』。

就在葉夏等得心焦,失望越來越大的時候,戒戒突然整個身子一陣輕顫,皮膚上居然裂開出一條縫隙來。

隨後那縫隙越來越大,戒戒像小雞一般艱難破殼而出。

出來後的戒戒樣貌與先前沒有多大的變化,身子卻長粗變圓了不少,也變回了原先白白胖胖的樣子,肉乎乎的,跟個小肥豬似的。

而它褪殼而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頭找自己褪下來的那個殼,張嘴就吃,不改貪吃本色。

不過它那褪下來的殼卻如一段空心的竹炭,仍是漆黑無比,葉夏見狀,怕那殼上有毒,自然不怎麼放心,趕緊把那塊殼給奪了過來。

這下,戒戒可不樂意了,圍着葉夏轉起了圈,眼巴巴地看着葉夏手上的殼,嘴裡唧唧地叫個不停。

它見葉夏不肯給,甚至還一下一下地跳了起來,想要去搶回的意思,一副猴急的樣子。

只是它雖然爬行速度挺快,但它那幾雙矮小几乎不可見的腳聊勝於無,跳起來就不夠高了,哪裡夠得着葉夏的手。

不過它見夠不着,便索性利索地從葉夏的腳上爬了上去,迅速地爬到葉夏的肩頭,而後奮力一跳,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竟硬生生地從葉夏手裡將那塊殼給搶了下來。

隨後它啪的一聲摔在地板上,也不知疼痛,又狼吞虎咽地吃起那塊殼來。

它一邊快速地啃吃着,一邊還回頭跟葉夏唧唧兩聲,似表示自己的不滿,也似炫耀一般。

它這一系列行動之敏捷和果敢,讓葉夏都有些傻了。

葉夏見它這麼奮不顧身,也就只好作罷。再說現在他對戒戒的信心可是足多了,見它硬是要吃那殼,想來也不會有什麼的的問題,便索性由着它去。

戒戒吃完那殼後果真沒出現任何的異樣,也終於讓葉夏徹底放下心來。

褪殼後的戒戒胃口也變大了不少,之後不過幾天時間,它大吃特吃,很快就粗了一大圈,若不算上它那條尾巴,它也跟變成了個圓球一般。

它的樣子都讓一向樂觀的葉夏開始擔心起它會不會因為太胖而得高血壓或者糖尿病什麼的。

葉夏也曾試圖控制它的食量,無奈戒戒對於吃的方面有驚人的執著,葉夏也總是在它的死皮賴臉死纏濫打之下敗下陣來,所謂縮減戒戒食量的計劃也屢次提起卻屢告破產。

不過戒戒並沒因為太胖而有絲毫影響行動的跡象,小傢伙甚至反而越來越像洪胖子,是越胖越靈活了。葉夏沒見它有喘不上氣或者高血壓之類的症兆,也便漸漸放下了心來。

戒戒自上次褪殼後,似乎開始有了靈性一般,所做所為也屢屢讓葉夏自己都不相信它只是一條蠶,而這一次褪殼後,它變得更『聰明』了。

像以前,葉夏跟它說什麼東西,它還有些不明白的樣子,而這一次,葉夏讓它做什麼,它竟似真的能夠聽明白了。

有的時候葉夏跟它在床上玩,讓它做各種動作,比如趴下,翻滾之類簡單的事情,不用怎麼教,它就能夠照着葉夏的命令去做。

不過說過說,做歸做,它雖然好像基本上能聽明白葉夏的話,但對於執行與否,就要看它是否高興了。

它興致高的話,會陪着葉夏玩一會,見葉夏哈哈大笑後,還會知道趁機跟葉夏討要吃的。

但更多的時候,葉夏要它做這些,它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要麼忙着在房間裡鑽來鑽去,要麼忙着睡覺,顯然並沒有做一條乖乖狗之類寵物的心思。

說到睡覺,又不得不提起它褪殼後的另一個巨大的變化,就是除了看去越來越有靈性外,它也似乎越來越有人性了,或者說它的行為舉止越來越像個人了。

這其中很明顯的一個表現,就上它把自己睡覺或者說藏身的場所由玻璃罐改到了葉夏的床。

褪殼後的那天晚上,要睡覺的時候,葉夏像往常一樣將它放到那玻璃罐里。

可是剛等葉夏躺回自己床上,戒戒已經利索地從玻璃罐里爬了出來,又爬到了葉夏的床上,然後來到葉夏的床頭,靠在他竹枕邊上,美滋滋地趴了下去,還不望回頭跟葉夏叫了一聲,像打招呼說晚安一般。

葉夏本以為它還不想睡覺,還想玩,卻發現小傢伙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明顯沒有什麼玩耍的意思,而是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葉夏更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將睡在旁邊的它給壓扁了,於是又將它送回了它的玻璃罐。

這下它又不樂意了,唧唧唧地朝葉夏叫了好幾聲,聲音裡帶着絲尖利,好像在責問葉夏為什麼要打攪它睡眠一般,也好像質問葉夏為什麼不讓睡大床,然後快速地爬出玻璃罐,大搖大擺地爬上葉夏的床,又堂而皇之地趴到床頭,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實讓葉夏有些哭笑不得。

葉夏也是個倔脾氣,便跟它打起了拉鋸戰,它一爬來床上,便馬上將其送回玻璃罐。

無奈戒戒比他更執拗,葉夏剛把它送回玻璃罐,它馬上就又爬了出來,爬到葉夏的床上,從沒有一刻的猶疑。

這樣來來回回搞了半天,葉夏也有些吃不消了,只好找出了撒手鐧或者說家法——藏在柜子里用來嚇它的那條細竹枝,並開始嚴肅地改叫它的大名八戒,才總算把它趕回了玻璃罐。

不過被迫睡回玻璃罐的戒戒在玻璃罐里也沒睡覺的意思,趴在罐壁上,直盯着葉夏的床,嘴裡哼哼唧唧個不停,一副委屈和不滿的樣子,若不是葉夏時不時地抬起手上的竹枝揮舞幾下,只怕它早就要爬到床上去了。

過了好久,戒戒總算停止了哼哼,乖乖地趴了下去,葉夏和戒戒的僵持也總算告一段落。

可是……

半夜,葉夏已經熟睡了過去,還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戒戒胖胖如球般的身子悄無聲息地爬出了玻璃罐,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並似在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它爬到葉夏的床上,來到床頭,剛趴下去,卻馬上又將頭抬了起來,看了看葉夏,似在擔心葉夏醒來一般。

而後,它仰着頭在那裡愣了好一會,才終於又動了起來,卻是悄悄爬向了葉夏手上那條竹枝。

到了那條竹枝旁,它便一口咬了上去,噶咕噶咕幾下,那條竹枝就被它咬成了兩截。

不過它卻並沒有因此停嘴,而是一鼓作氣將那兩截竹枝又各咬成了好幾段。

直到那竹枝最長的也不過幾公分,它才停了下來,一陣搖頭晃腦,似得意萬分,而後大搖大擺地爬回床頭。

到了床頭,它竟似大膽了許多,示威似地朝葉夏唧唧叫了一聲,然後趴了下去,安心地睡覺了……

之後幾天,就算葉夏想盡各種辦法,或用強或用軟,把戒戒趕回玻璃罐,但只要等他睡得熟了,戒戒總會鍥而不捨地爬到他的床上,從沒有放棄的時候。

葉夏和戒戒之間這一場爭奪床鋪之間的『戰爭』最終還是以葉夏的失敗而告終,葉夏也不得不將本來由自己獨享的床鋪分一塊給戒戒,睡覺時還要時刻擔心着自己會不會一個轉身就將戒戒壓成肉泥,是從沒有過的不安生。

而除了睡覺它一定要跟葉夏分享一張床外,它還喜歡上了看電視,尤其喜歡看電視上的唱歌節目,如果看到電視上哪個節目在放歌,它馬上就會興奮起來,不管在做什麼總會立刻停下來,迅速爬到電視前面,隨着歌聲韻律,身子一扭一扭,嘴裡唧唧叫着,竟像個孩子在學歌一般。

因為戒戒總喜歡跟着葉夏,有的時候,葉夏被它纏得煩了,便會選個本縣那個點歌的地方台,它也馬上會丟下葉夏去聽歌。這個方法屢試不爽。

也幸虧它喜歡看的不是什麼少兒頻道的大風車和七巧板或者喜洋洋和灰太狼,否則葉夏真要懷疑是誰這輩子投錯了胎,投身到一條蟲子身上來了,就像那個真正的八戒一樣。

不過就算如此,一直悲觀和擔心着的葉秋每每看到戒戒如今這副已經根本違背了『蠶道』的模樣和習性,是更憂鬱了,也總會忍不住暗自嘆聲妖孽。

無奈現在他懼於戒戒的『淫威』,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更不敢再提將這小妖孽丟掉的話,以免惹來它的報復。

葉夏卻是得意不已,真像為人父母了一般,父性大發,把戒戒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對戒戒沒產生過太多的猶疑,甚至於對它如此有靈性乃至『人性』是備感自豪。

不過等到不久後,他就會發現戒戒學這些歌曲旋律,並沒他想像得這般簡單,或者說還備着大用處呢。

誰叫戒戒先前就是靠着『歌聲』立威的呢,包括對那兩個準備暗算葉夏的混混以及他們的親戚,還有葉秋。

就像先前提過的,葉夏也將會親自體會到戒戒『唱歌』的『魅力』,晝夜不停地聽它對自己『練嗓子』。

當然,這是後話。

過了一個禮拜,葉夏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電話里一個尖尖的聲音開門見山跟他說想買戒戒,問他賣不賣。

葉夏好奇之下問對方肯出多少錢買。

對方沉默了一下,而後回道:「十萬,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