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了周靜這一次,算是英雄救美吧。她合同擬定了,樂意請我喝咖啡。我們選擇在附近一家寂靜的咖啡館。她點的是牛排,因為剛剛吃飯沒吃好,我不餓,就要了一杯拿鐵。

「你可真夠無賴的。」她說,話語中有一絲感激。

「哈哈哈!」我朝椅子上靠着,手裡玩轉杯子:「哪裡那裡,小意思都是。他不是耍無賴麼,那我也耍無賴。跟我比,他還差得遠。」

周靜露出笑臉,久違的笑臉,很親切:「真貧你,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無賴又不是什麼好話。對了,你怎麼隨身帶着錄音筆啊?又不是間諜。」

拿出鋼筆,旋轉拆開,放在她面前。

女人發呆了:「你這——不是錄音筆。」

「當然不是,你當我是猥瑣男嗎?沒事做放個錄音筆在身上幹什麼。我用的是詐術,那老外是自己發虛,他不做虧心事,又何必上套呢,這叫以毒攻毒。」

她繼續吃東西,三分熟的牛排,吃的滿口是血。

「唉,那傢伙說的是真的?你生意不景氣?」

「你問這些幹嘛,你又不懂做生意,耍耍無賴還行。」

「那你還不如直接說我耍流氓呢。」

她笑了,我也笑了,雙方陶醉在對方的話語中。周靜告訴我,她的生意只在本省,主要銷售的是家具,而這次想從國外進口一些香水來賣,下家聯繫的是東勝集團。這個東勝集團有幾個股東,其中一個就是王林。據她所說,因為生意的一直下滑,王林在半個月前就跟她接觸了合作協議。

「半個月?」

「是,半個月。」周靜的刀叉在盤子裡嘎吱嘎吱的,說到自己的心坎了:「這件事我懷疑就是王林搞的鬼,知道我不太行了,想一口吞了我。」

哦……亨特是二十天前到的這裡,王林在幾天後就跟周靜解除了合同,是要拉她下馬。而周靜一直沒得罪過王林。

周靜覺得我很傻,不懂市場,說道:「沒得罪?看來你還真是不懂生意人的頭腦,要吃掉對方,還需要矛盾衝突嗎?只要有明顯的利益,可以直接拿下,王林這個人就是這麼做大做強的。他這麼多年吞了多少公司,現在又想給我來下馬威了,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你的……」越過去,看她的肩帶又翻了,我沒好意思再去弄,只好用嘴提醒她:「你的帶子鬆了。」

周靜含而腆笑,自己撥弄好,『餵』了我一句:「今天讓你出醜,不好意思啊。」

說的是砸車那件事,我早就釋懷了:「沒事,你不是也破費了嗎?何況我還親了你,所以咱們之間算——」

「夠了!不許再提那件事。」

暈,想不認賬?你可是說了讓我泡你的啊。

耳機里的人還在,小柯聲音淡定:王先生,約她晚上吃燭光晚餐。

「周小姐,賞臉晚上一起吃一頓麼?我請客。」

周靜低頭抿嘴,很無辜的樣子:「你這是要約我啊。」

「算是給商場裡的事情向你道歉,怎麼樣?」

事情成了,周靜答應我晚上吃飯,從未有過的榮譽感油然而生,哥們居然能泡到這種女人,還不用花很多錢。約會的地點她定的,算不上奢華,也沒選擇星際飯店,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酒店,人來人往的。搞不懂,二人世界為何要選擇這樣一種地方,毫無浪漫可言。

我的車子停在門口,小柯坐在我身邊,約定的時間還差十五分鐘。

「王總。」她喜歡這樣叫我:「你今天這麼帥,周小姐一定非常滿意吧。」

「也許吧,但願……唉?有電話來。」

接通,是趙冰的來電:

「鄭強,你跑哪兒去了,我好想你。」

「我……我在夜總會上班啊,忙的很。」

「你騙人,我去夜總會找你了,沒發現你。」

「這……我呀,我是……」

她話語嫻熟:「之前你電話里的女人,是桐姐嗎?」

「我——」

「男人都好色,我理解你,誰讓她長的漂亮呢。你回來吧,我不怪你,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就好。」

瞧瞧,瞧瞧!如果不是趙冰和王林有事情瞞着我,這麼好的女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可我清楚的很,她這樣做是王林的指派,我得把戲給演下去。

「我今天晚上就過來找你。」

「那好,我等你。」

電話掛斷,小柯傻看着我,撇撇嘴:「老闆的世界女人就是多。」

「沒你想的那樣,其實我是——」

「王總,您不用對我解釋,我不過是您的司機。」

五點半,周靜開車出現在門口,距離我不到二十米,她下車就過來拍我的窗戶,我沒來得及反應。

「不錯啊,還配了個女秘書,還挺漂亮。」

小柯嬉笑着,伸手打招呼:「周小姐,您好,我是王總的專職司機,不是什麼貼身女秘書,您別誤會。」

周靜漠然一笑,說道:「可以啊,還是貼身的。」

唉,越解釋就越尷尬。我下了車,陪周靜一起進去,單獨的靠窗座位。

服務員認識她,打進門就跟着我們:「周總,您需要來點什麼?」

「沙丁魚,魚子醬,我的最愛。」

「那這位先生呢?」

「來個砂鍋,最好辣的。」

服務員喉嚨動了動:「抱歉,先生,我們這裡沒有砂鍋。」

「那就……來份蛋炒飯,我餓了。」

「抱歉,先生,我們這裡也沒有蛋炒飯。」

周靜提議道:「給他來份冰沙海鮮。」

我還真是個土老冒,這種地方的吃食是一竅不通。丟臉了丟臉了。

「你經常來這裡吃?」

「還行,也不算經常。你有私人『保鏢』,到底是幹什麼的你?」

「我說我有很多外地企業,是個大老闆,你相信麼?」

「當然相信。」

「哦?!」這倒讓我奇怪了,我的言行舉止顯然就是個土鱉。

周靜給我倒了半杯茶,邊道邊說:「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發了一筆橫財,怕是繼承了什麼產業吧。唔,八成就是這麼一回事。」

猜的真准,桐姐說的沒錯,我的一身屌絲氣息,怎麼裝都上不了台面,話里話外還是會露餡的。

「那你還同意和我吃飯。」

「這不要緊,你這個人,我很樂意跟你交朋友,何況你還幫了我。你砸車的錢,在合同里都成倍的返還給我了。但我很奇怪,你為什麼要找上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

「屁話!」周靜毫不留情的給我否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啊,哪兒有見第一面就喜歡人的,你在世貿的時候就一直跟着我。現在咱們算朋友了,你該說說為什麼要追着我不放了吧。」

生意經看人很準,我瞞不過她。她沒說破,是給我留着面子呢。

「怎麼了?黔驢技窮了?」

「我就是想泡你,怎麼着吧。」老子不是紳士又怎麼樣?老子不會騙女人又怎麼樣?老子有錢了,有的是錢!

「你真像個小孩兒。」她拿起桌上的筷子,遞給我:「你說說,這兩根筷子又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沒什麼不一樣啊,餐廳配套的,還能有什麼不同。

「它們都是木頭做的。」

幾個意思?暗示我是木頭?還是別有它意?

正聊的歡,一雙美腿在我身邊站住了,不動了。誰啊?服務員?往上看,是……趙冰冷漠的臉蛋。額——火星撞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