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

「入洞後,內有開。壁甚平,以火照,上有清之兮。一光也,從天飛來,狀如小盤,近看甚大。一個冠者,自內而出。長雄偉,不清其狀,有光環其左右。見眾人拜伏於前,聲甚洪亮:若皆是蟻,而我為掌序。遂滅不見矣。」

——周《山人野史·雜記》

譯文:

當走入洞穴後,發現裡面的空間極大。洞內山壁很平整,用火把靠近端詳,就看到上面雕刻着清晰的壁畫。一個籠罩在巨大光芒下的東西,從天上飛過來,形狀像一個圓盤,等其靠近後,才發現它的體積是如此的巨大。一位頭戴奇怪帽子的人,從圓盤內走出。身材高大,卻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見有無數道光在他周圍環繞。這人看見大家都跪倒在他面前,便用極大的聲音說道:你們就像這個世界的螞蟻一般,而我是掌管規則的神。說完,他連同那個圓盤一起消失不見。

——此文來源於周朝(年代待考證)出土的一本名叫《山人野史·雜記》的書中記載。

(二)

天誅地殺:從遠古至今,潛伏了上千年的神秘異能殺手組織。

他們的歷史無從考證,行蹤飄忽不定,如同鬼魅。組織嚴謹且隱秘,有九天誅、七十二地殺之傳說。

地殺:異能擁有者。其成員均身懷獨特異能,有以一敵萬之力。

天誅:超能擁有者。除超能之外,更有御器之術。傳其能力已接近於神,甚者,更背生羽翼,擁有毀天滅地之能。

(三)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左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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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阻擋黑夜的蔓延,但傳奇總會誕生。

「謝謝,你真好……」

班花甜美的笑容,讓余火的心臟怦怦亂跳,臉也跟着紅了起來。這塊剛剛借出去的橡皮上,還殘存着她手掌的溫度,仿佛一陣清風伴隨着淡淡的花香,讓余火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開始飄飄然。

八中並不是重點中學,甚至連二流的區重點都算不上,可每個班級的人數卻只多不少。在余火所在的高一(三)班,算上他在內,一共有七十三名學生。在這七十三名學生中,男生占據了大半,一共四十一名。雖然沒有做過統計,但余火心裡很清楚,在這包含自己在內的四十一名男生中,暗戀班花朱敏的人數,沒有四十也得有三十九,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雖然,對於這個年齡段的青少年來說,暗戀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情感意識啟蒙的必修課。但暗戀歸暗戀,表白的勇氣卻不是人人皆有。這一方面,是來自於少男少女們本能的羞澀感,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朱敏實在是太過優秀。

朱敏是高一(三)班的班長,是個成績優秀、美貌過人的姑娘。雖然年紀相仿,又是同班同學,但成績一般、老實木衲的余火,則更像是一塊背景布。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余火的幾位班主任都不約而同地,用誠實、內向、心地善良這些詞彙來形容他。除了這幾個固定的用詞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出,這位同學還有什麼其它值得書寫的地方。余火自己也很清楚,他和朱敏之間的距離,雖然近在咫尺,卻完全可以用相隔了N個銀河系來形容。所以,他只能將自己滿腔的熱情,藏在心裡。

抓在手中的橡皮漸漸喪失了溫度,那股空氣中的幽香也消失殆盡,余火的心,卻依然激動着。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他心中的女神第一次和他說話,也是他們之間產生的第一次「甜蜜」互動。今天的確是值得高興的一天,對於其他人和整個世界來說,這一天平淡無奇,但對於余火來講,今天則是一個大日子。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十六歲了。

「祝你生日快樂!」

更令余火沒有想到的是,朱敏竟然從書包中掏出了一張賀卡,遞到他面前。

「謝謝!」余火激動得有些口齒不清,「你……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有同學錄。」朱敏笑得如似春風,「別忘了,我可是班長!」

巨大的喜悅就這樣從天而降,濃濃的幸福感簡直要將余火融化。喜不自禁下,他不自覺地看了看自己腳上那雙嶄新的滑板鞋,這雙耐克黑白配色的鞋子,是母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從小到大,余火與母親的關係就特別的好。母親是一家私企的會計,工作不算太忙,待遇也談不上優厚。她是個個子嬌小的女人,估計只有一米五出頭,但在余火心中,母親的形象卻異常高大偉岸。和他的不善言談不同,母親是個愛說愛笑、典型的樂天派,是家裡的開心果,對余火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

「我們家小火啊,簡直是個完美的少年哦……」這是母親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對於自己的孩子,想必這是所有家長的心聲。

相比於母親,余火和父親的交流卻比較少。在他印象中,身為國土局公務員的父親,好像總是很忙。可以說余火不善言談的基因,很明顯是從父親身上繼承的。父親經常出差,即便是在家裡的日子,也是悶頭在書房裡,撰寫文案或者搞什麼製圖。他們父子之間很少產生交集,就像這世界上大多數父子那樣。

都說生日這天,人的運氣會變好,但余火今天的好運,似乎還遠遠沒有到頭。就在他極力尋找話題,想趁熱打鐵再跟班花多聊幾句時,只聽得「啪」的一聲,後腦勺竟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余火一愣,隨即憤怒地轉過頭。接着,他那些剛剛湧起的怒火,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瞬間就沒了蹤影。

在他身後,此刻正站着的,是一名留着光頭、人高馬大,滿臉橫肉的男生。

「強哥……」余火艱難地咧了咧嘴,不情願地擠出一個干扁的笑容。

那個被余火稱為「強哥」的男生,並不買他的賬,冷哼道,「你給老子出來!」

余火心裡很清楚,只要是強哥找他,那就准沒好事兒。但他不得不站起身,跟着往外走。

在走廊盡頭的男廁所里,早就聚集了一小群人。他們雖然和大家一樣都身穿八中的校服,卻大刺刺地蹲坐在小便池旁邊,嘴裡叼着香煙,盯着一個個進出廁所的男生,時不時地罵上一句,甚至沒來由地搗上這個一拳,或是踢上那個一腳。本來興高采烈入廁的男生們,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般,面對這群人,無一不是戰戰兢兢,尿意似乎都瞬間消失了。

才剛進廁所,強哥抬手就給了余火一個嘴巴子,打得余火眼冒金星。

「小子,把身上的錢交出來!」

余火的聲音就像是蚊子哼哼,「我……我沒有……」

「什麼?!沒有?!剛買的新鞋會沒有錢?」他甩頭示意旁邊的人動手,「給我搜……」

得了強哥的令,幾個馬仔如狼似虎一般地撲了上來,開始搜余火的校服外套。

余火本能地抵抗着,「我真的沒有……」

強哥將手伸向後腰,噌的一聲,拔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尖刀。余火一下子就不敢動了,刺眼的寒光,似乎將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給凍住了。強哥用刀面拍打着余火的臉頰,同時,在他自己的臉上,橫肉不停地抽動着,就好像那刀面抽在他自己面頰上。

「要麼交錢,要麼交命,你小子自己選吧!」

「老大,找到了,這傢伙可真夠髒的,竟然把錢藏在鞋子裡……」

得手後的強哥,又狠狠地抽了余火兩個大嘴巴子,「我讓你沒有,我讓你沒有……」接着,那鮮血就從余火的嘴角和鼻孔中緩緩湧出。強哥狠狠地啐了一口,領着這群人凱旋一般地離開了男廁所。滿臉是血的余火,癱坐在污跡斑駁的地上,顯然還沒回過神兒來。

對於挨打,余火不是第一次,但在生日這天被揍,多少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此刻,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的確,從今天早上開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些奇怪。

吃過早餐,余火照例坐公交去上學。母親叮囑他,晚上早些回家,她已經訂好了生日蛋糕。公交車很快就來了,車上的人並不多。坐在車尾角落的座位上,余火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

車子駛向路邊的一處站台,車內自動的語音播報就響了起來:「規則一,維護世界秩序……」

車載長條形LED顯示屏幕上,也閃爍着一行紅色的大字:「規則一,維護世界秩序。」余火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又揉了揉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如果沒有記差的話,在公交車進站後,播報和顯示的應該是這一站的站名才對,這恐怕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但事情就是這麼奇怪,那語音又重複了一次:「規則一,維護世界秩序。」LED屏幕上,也再次閃爍着那行相同的、清晰的紅色大字。

又一站到了,車子才剛停下,語音播報,車內LED屏幕都換成了另外一句話:「規則二,不得背叛,不得拒絕執行任務。」車子再次開動,停站。「規則三,不得擅自使用能力(任務、同類、危險除外)。」

余火望向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對眼前怪異的事情有任何反應,準確地說,似乎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穿過男廁所頂部髒兮兮的玻璃窗,不遠處的教學樓頂,正坐着一名身穿黑衣,披着黑色長捲髮的男子。教學樓並沒有天台,樓頂陡峭,邊緣不過十公分的寬度。這名男人就坐在這窄窄的邊緣處,雙腳盪在空中,神色默然地盯着對面男廁所中發生的一切。微風吹動着他的長髮,遮擋住了他的面孔,卻也吹走了雲層,讓他完全暴露在陽光里。轉眼,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