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靜瞪圓了眼睛,一瞬便到了紫袍男子的面前,她周身運力,手掐上男子的喉嚨,一把將他提起!

蘭袍男子驚叫着:「殺人啦——」

蘇硯反應過來,他立刻拉了雲靜道:「雲姑娘!雲姑娘你快放手啊!」

墨白也反應過來,她家小姐就是這樣,本來好好的,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瘋。她這病被雲老爺尋遍了東瑞國的名醫,可就是沒有人能治她的病。

墨白驚叫道:「蘇公子,這是我家小姐犯病了!你快把她拉開!她一犯病就非要殺人不可!」

蘇硯一驚,他雖然恨趙家的人,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讓他們去死啊!

蘇硯只是一介戲子,墨白的功夫根本不與雲靜的功夫比,他們兩個去拉已雙眼痛紅的雲靜,哪裡會拉得開!

紫袍男子已經一動不動了,雲靜一鬆手,紫袍男子便掉在了地上。面上發紫,雙眼圓瞪。

雲靜一口氣沒抽上來,也昏了過去。

班主已帶着人往這裡來了,蘇硯將雲靜護在了懷裡。班主與蘭衣男子跑過來,蘭衣男子見紫袍男子沒了呼吸,他又大叫了起來,往這裡來的人,越發的多了。

蘇硯大聲道:「人是我殺的!我是趙家的私生子,見不得台面,他羞辱我不只一次兩次了!是他們趙家害死了我的娘親,人是我殺的!」

墨白一驚,她道:「不是的!」

「快走!」蘇硯沖墨白喊。

雲靜給過他溫暖,他這樣行屍走肉的活夠了。這點溫暖足以讓他報答雲靜了。

班主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蘇硯看着班主的眼神是祈求的。

蘭衣男子卻道:「是那個女子殺了趙公子!不能放過她!」

蘭衣男子帶着幾個小子衝過來要搶人,子素從天而降攔在了雲靜的身前。與子素同時落下的,還有一男一女。男子一玄衣,名叫木狼,女子一身赤衣,名叫野火。他們兩個是太子的人。

木狼冷聲道:「原來趙家背負着一條人命。野火,去請示太子。」

女子如一道火焰般騰空而去,在場的人又是一驚:竟是太子的人!

墨白也驚訝不已:原來太子早就在暗中派了人盯着她們,那小姐做的事,他們豈不是全部都知道!

穆千塵不得不過問了此事。趙家是敬國公的親戚,可卻也是旁支中旁支,敬國公都記不起他有這樣一支親戚了。

趙家就這樣一個獨子,如今死了,他們有苦也不敢說。他們還沒有膽子大到得罪太子。

穆千塵對趙老爺說:「蘇公子本來也是你趙家的人,既然嫡子已經死了,你們就好好對待蘇公子吧。」

蘇硯不願意作這個「趙公子」,因為他總是想到他的娘,可是,他現在成了「趙公子」,卻又是他娘期盼的。

兩難之下,他還是做了「趙公子」。他也早就清楚,他已經不是為自己而活着了。因為他的娘是他而死,所以他要為他的娘親活着。現在他成了「趙公子」,那他就要好好作這個趙公子。

秦可兒聽說了這件事。於是她帶着爾冬去看雲靜。

雲靜醒來時便在了太子府。她看到床邊的秦可兒,便明白秦可兒已經自己與蘇硯相見的事情了。

「原來你們也是認識的。如果我早就有知道,就應該向你打聽一下,他過得好不好。」秦可兒說。

雲靜來不及說話,穆千塵便進來了。秦可兒告退,墨白也退到了外屋。

穆千塵假作生氣:「你好大的膽子,打着我太子府的旗號殺人,你可是想過後果?」

雲靜嘆了口氣說:「妾沒有打着太子府的旗號殺人,只是太子不知,雲靜有癲狂之症。想來木狼與野火早就告訴太子了,不是麼?」

穆千塵看着雲靜空洞的眼神,他又是一陣心疼。

他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是雲洪收養的養女,知道她就是十五年前那場驚天大火中逃生的女孩。他也想知道這其中有什麼秘密,只是皇上已經將這案件列為了密案,再也沒有人查起,再也沒有人問起。

可穆千塵不是一個安份守已的人。

雲靜靠在床頭休息,穆千塵道:「我把秦可兒賜於蘇硯可好?」

雲靜搖頭:「蘇硯不喜歡秦可兒,不必讓他為難。只是秦可兒單戀蘇硯罷了。」

穆千塵垂了頭,他想不透雲靜的心思。於是他越想要了解她。

穆千塵離開後,秦可兒又守在了雲靜的身旁。

「他如今是趙公子了,想來他再也沒有遺憾了。」秦可兒說。

「你是不是會有遺憾呢?」雲靜問。因為秦可兒從此與蘇硯便再也不能見了。一個是趙公子,一個是戲子。

秦可兒問:「你為何去接近他?」

雲靜輕笑:「是為了你。」

秦可兒也笑:「是為了伊蓮錦。」

雲靜不再說話。

秦可兒道:「伊蓮錦並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他自己。」

雲靜不語。

「如果我能幫上你,儘管開口。」秦可兒末了說。

雲靜還是不語。秦可兒起身離開,雲靜看着她消失在門口,轉過頭來沉思起來。

她說伊蓮錦不喜歡她,他只是喜歡他自己。

太子爺府將蘇硯的事情壓下了,除了趙家的人,慶和班的人,沒有人再知道這件事。那個蘭袍公子也因「意外」而人間蒸發了。

起風為穆千塵磨硯,穆千塵在畫雲靜的畫像。

「她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子?」穆千塵自言自語着。

起風討好地笑着,他說:「這個雲姑娘是一個十分認真的女子。屬下發現,不管是誰說的話,她都會認真地想。她做事也會認真地做。如果人人像她像那樣,那豈不是活得很累?有些事情,就是要得過且過,可雲姑娘好像並不懂得這些道理。」

穆千塵扯了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你也說了,她是一個認真的女子,如果她懂得得過且過,那便不是她了。」

畫上的女子一臉漠然,可眼神卻萬份堅毅。穆千塵畫好了雲靜的畫像,又將那畫像燒了。

起風不解地問:「爺,您畫了雲姑娘的畫像,卻又燒了。這來來回回幾次了,您如果想見雲姑娘,就去見她,她左右不是爺的人了麼?」

穆千塵一笑,不語。

她是雲家的女兒,雲家與皇室有秘密契約,這個他是知道的。再說了,她是那樣認真的一個女子,連下人的話,她都要認真地聽。如果他對她就這樣輕薄的話,她只會看輕自己。

而這些,起風是不會懂的。因為雲靜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是一個背負着血海深仇的女子。可她又不同與那些身負血海深仇的人。

別人也許只會想着報仇,可她不一樣。她沒有完全被仇恨泯滅,她還有別的特質,一些吸引穆千塵的特質。而那些特質是什麼,穆千塵也說不清楚。

秋水淅淅瀝瀝,雲靜與秦可兒一起在江上泛舟。細水如針,刺入江面,似是在繡一面江山美圖。

「看,世子爺來了。」秦可兒提醒着雲靜。

「莫要將那種渴望表地太過了,我看得出,你接近他也是為了某種目的。可是你太過認真了,反而會適得其反。」秦可兒道。

「省得了。」雲靜望向江面,她看到有些小魚兒跳出江面來了。

那是,氣壓過低,魚兒跳出水面來吸氧氣來了。只是這些現代知識,秦可兒不懂,伊蓮錦也不懂,於是伊蓮錦說:「兩們美人真是罪過啊!」

雲靜與秦可兒都沒有理會伊蓮錦,伊蓮錦的小子名煙忙附合着問:「世子爺,這是何解?」

伊蓮錦也是見個台階便下:「沒聽過沉魚落雁麼?」

墨白聽不下去了,她道:「世子爺,人家的魚是見到西施,羞得沉到了水底。現在這魚是往上跳,世子爺豈不是說這魚在嘲笑我家小姐與秦小姐是無鹽女了?」

伊蓮錦一怔,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丫鬟噎住。

名煙瞪着墨白說:「你……你閉嘴!世子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

墨白一縮脖子,不語了。

雲靜在想事情,她想她引起伊蓮錦注意的方法是不對的。就像秦可兒說的那樣。

伊蓮錦是喜歡美人之人,他看到美人會巴巴地湊上來。蘇硯是看破世間世事之人,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是不會打動他的。而她都能讓蘇硯喜歡她,她為什麼不能讓伊蓮錦喜歡她呢?

雲靜嘆了一口氣,是她太急於功利了。這樣不好,會適得其反。

雲靜扭頭看向伊邊錦,他看看秦可兒,再看看自己,滿臉的討好。可是為何他的眼裡卻是如此清明?

一個色鬼是不會有這樣清澈的眼睛的。所以伊蓮錦也是在演戲吧。他演戲,卻又是給誰看?

雲靜從懷裡拿出一支竹蜻蜓,她雙手一搓,那支「蜻蜓」便飛出了出去。它在空中越飛越高,最後又划過一個弧線,飄向遠方,落入江面。

秦可兒的眼神定在了那隻「蜻蜓」身上,伊蓮錦忙離得雲靜近了些,他問:「雲姑娘,那是何物,為何能從你手裡飛出去,還飛了那樣高,那樣遠?」

雲靜又從懷裡拿出了一支,她遞給伊蓮錦,並教他如何操作。然後雲靜道:「有煩惱就對這蜻蜓說,然後讓它飛出去。不管它飛到哪裡,終是把你的煩心事帶走了,以後公子便不會再有煩惱了。」

伊蓮錦扁着嘴唇問:「雲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雲靜點頭:「伊公子可以試一試。」

伊蓮錦將那隻竹蜻蜓放於手心,他閉着眼睛叨念了一會兒,然後睜一眼睛,學着雲靜的樣子雙手用力一搓,還加入了三分內力。

那支竹蜻蜓飛出去了老遠,相比起來,雲靜的蜻蜓就像沒有飛起來一般。

「哈哈哈哈——它飛走了!哎喲,它飛到哪裡去了!我都看不見了!」伊蓮錦像個孩子一樣開心起來,名煙也拍着手叫着笑着。

「雲姑娘你還有沒有?快再給我一隻!」伊蓮錦一下子和雲靜熟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