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永君的腳程出奇的快,快的讓他都難以置信,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只是想要救活她想要羞辱她,想要讓她生不如死的活在將軍府。

可是他的心,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在急,甚至比當初他被吳國的十幾萬大軍團團圍住還要急,就是那十幾萬大軍的突然間從天而降,讓他只有幾千人的鐵騎在一夜間血肉模糊,屍骨無存,而他,能活過來,他不得不說那是一個奇蹟。

那是因為,那一天依始,他恨她入骨,恨她背叛了他,恨她泄露了他的行蹤……

路旁的蒲公英白色的花絮漫天飄舞,舞動在他的周遭,清靈似幻,他揮袖,仿佛怕這花絮擾了孟芯兒的沉睡一般。

可是,無論他怎麼揮舞那花絮還是不自覺的湧向女子,而且越聚越多,就象是一種相隨與召喚一樣,只是輕輕的讓他也無法將它們揮盡而去。

於是,就在那山中風中,有了一道奇異的風景,那是歐陽永君如神祗般的身姿懷抱着孟芯兒,而團團的白色花絮就縈繞着他們一起向前方而行,那花絮就象是有了生命一般絲毫也沒有被歐陽永君落下,歐陽永君快,那些花絮也快,歐陽永君慢,那些花絮也慢,就仿佛它們已經感應到了他的心一樣,所有的感覺都是相通的。

歐陽永君來不及思索,他的心太亂太亂,他的腦子裡只有他懷中的孟芯兒。

參天的古樹,望不到邊際的翠綠,那就是藥王谷,一個有着傳奇色彩的山谷,那通向山谷中的小路如羊腸般散在山間,走到了路的盡頭,也就到了藥王谷穆寒書的住處。

「芯兒,你要挺住。」他輕輕低喚,在看到藥王谷三個字的時候心已經開始透亮,似乎孟芯兒的生機就在眼前了,只手探向女子的鼻息,低弱的甚至幾不可聞,也讓人更加心焦。

綿綿不絕的花絮依舊飄飛左右,這象天女散花一樣的奇觀賞開始招來了無數蜂蝶的佇足欣賞,歐陽永君無視這所有的一切,他一步一步向山谷深處走去。

青山綠水間,紅磚琉璃瓦的三幢小樓,歐陽永君被那三幢小樓外的一圈蘆葦盪擋住了去路,或者確切的說,是被那蘆葦盪內的一圈水塘擋住了,這就是穆寒書的過人之處,無論是誰想要到他的住處必須要經過蘆葦盪,然後是蘆葦盪內的水塘,那水塘清澈見底,甚至可眼見那水中游魚,也讓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塘底頑石青蘚,如果目測,似乎並不深,可是,當你一腳要踏進去,你就會驚慌失措,因為你的腳絕對探不到那水塘的底部。

擲一個石子,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散開,那漣漪花美麗的讓人着迷,就象是一抹微笑再告訴你,這水塘不可過,絕對不可過。

這所有的眼見,歐陽永君曾經聽說過傳聞,卻不想耳聞不如一見,穆寒書的設計即高雅又別致而且絕對安全可靠,你可以來,卻絕對的過不去這水塘,那近千米的寬度絕對讓人望而止步,如果你再仔細觀賞察,你會看到那水中不時游來游去的鱷魚正在自由的嘻戲着,此時的你見到了它們,你絕對會打消游水過去的念頭。

而想要到對岸,想要到那水塘團團圍住的穆寒書的住處,就只有那一艘小船,而船家也必須得到穆寒書的首肯才會載你過去。

圍繞着蘆葦盪和水塘轉了一圈,歐陽永君才找到了那小船,船夫正仰躺在船上大睡着,然而歐陽永君幾不可聞的腳步聲竟是讓船夫剎那間就驚醒而坐起來了。

那速度讓歐陽永君暗嘆,這裡的船夫也不是普通泛泛之輩。

船夫充滿敵意的看着他,再看看他懷中的女子,然後搖了搖頭,「歐陽將軍,請回吧,我家先生在閉關,所有人等一律不見。」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稟報嗎?」歐陽永君想不到這船夫居然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歐陽將軍,我之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你,那是我家先生昨日裡就告訴過我的,他說你今日黃昏時會懷抱着一個女子而來,果不其然,你真的就來了,所以說先生早就知道你會來,先生說他與這位姑娘無緣,故不相救,將軍請回吧。」船夫頷首,對於歐陽永君竟是很為尊敬。

「不行,既然來了,我就一定要見到他,你載我過去。」懷中的孟芯兒臉色已愈加的灰白,他算不出她還能活多久,但是穆寒書居然在昨天就算準了他會前來,這份能耐讓歐陽永君不得不佩服,因為,孟芯兒的昏迷是發生在這一天的午後,甚至還不足半天時間。

「恕我無能為力。」船夫轉身準備繼續他的好眠,他就當歐陽永君與夢芯兒如隱形人一樣根本不聞不看。

歐陽永君生平第一次的急了,他的眼睛泛起赤紅,凌厲的眸光掃過船夫,就在船夫閉上眼睛要睡去的那一刻,歐陽永君一手抱着孟芯兒,另一手隨着他身體的前沖居然一把就拎起了船夫,然後直接將其甩到蘆葦盪外,只聽一聲哀叫,小船已經完全被歐陽永君掌控住了。

竹篙一點,他熟練的撐着船向對岸而去。

船夫也不急,只是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一聲響亮的口哨聲吹了起來,那水中的小船就忽的開始打起了陀螺,然後無論歐陽永君如何用力,那小船都不由自主的向原路返回。

歐陽永君詫異了,他不相信那聲口哨有掉轉船頭的能力,他看向了水裡,這一刻他更加的驚詫了,幾十尾鱷魚已將小船圍的水泄不通,正推着小船向船夫的方向而去,任憑他使勁了力氣,那竹篙也撐不過這幾十尾鱷魚。

歐陽永君抬首,小船出發才離開那蘆葦盪兩百十米左右的距離,而他,是想要到近千米之外的穆寒書的住處。

他急了,他不能任由自己失去這見到穆寒書的機會,懷中的女子危在旦夕,他要救活她,不能等了,再等,距離對面就越來越遠,歐陽永君想也不想的足尖一點,立刻就躍入了水中,他先是踩到了一隻鱷魚的背上,再一點,再向前去,或點到鱷魚,或點到水中的浮草,幾點起落間,他竟然神奇般的飛過了幾百米,只要再努力一番他就可以到達對面了,可是,他的體力已開始透支,太遠了,這水上的距離長到讓他很難逾越,這一點穆寒書也早已就算計到了吧,所以他才會放心的讓船夫阻止他的進入。

歐陽永君終於還是落入了水中,當無盡的水將他包裹住的剎那,他一手高高的舉起了懷中的女子,讓她的小臉得以呼吸水面上清新的空氣,另一手則拼命的向着對岸划去,然而,水中卻危機暗涌,無數條的鱷魚正隨着那船夫的口哨聲向他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