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璟倫一拳砸在牆上,手指破了皮,慢慢的溢出鮮血。

梅清如四處張望,終於看到了顧璟倫的身影:「璟倫,原來你在這裡,你快去看看樂瑤,她醒了在找你呢!」梅清如拉着顧璟倫的胳膊就走,一回頭發現不對勁兒,顧璟倫呆呆的站在牆邊,一步也沒挪動。

梅清如覺得很尷尬,他對她這個丈母娘也太嚴肅了些!

顧璟倫微微側目,終於開了口:「你只顧着樂瑤,你的另一個女兒現在在哪兒?她的死活你不管嗎?」

「另一個女兒?我只有一個女兒就是寶貝樂瑤,那一個沒良心的賤人跟我沒有關係,她的死活與我何干!」梅清如一臉清高,完全不像往常那個大方端莊的樂家女主人,顧璟倫徹底開了眼。

「好,很好!」顧璟倫好像覺察到一點什麼。

「璟倫咱們不要理那個賤貨,快去看看樂瑤吧,你忍心讓你心愛的人苦等嗎?」梅清如緊緊的拽着顧璟倫的胳膊,顧璟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狠狠的一甩,梅清如嚇得臉色慘白,她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話,暴露了真實的面目。

「用不着你來指揮我!」顧璟倫眼裡冒着怒火。

手術室的門又打開了,樂夏全身蓋着白布被穿黃衣服的工作人員從裡面推出來,顧璟倫和梅清如呆立在一邊,梅清如這才知道樂夏死在了手術室里,她心裡默念一句:阿彌陀佛,老天有眼,養了二十多年,看見她就想起她媽那個賤人,終於讓我都給咒死了!

梅清如看顧璟倫沒有挪步的意思,只好由着他去,轉身走向樂瑤的病房去了。

「顧先生,病人要被挪到太平間去了,請您確認簽字!」

太平間?顧璟倫盯着樂夏臉上白布的輪廓,討人厭的女人真的死了嗎?

「先生?顧先生!麻煩您在這裡簽字!」護士等的着急了,屍體不能在手術室停留太久,顧璟倫機器般接過了文件夾,不知怎麼回事,他的手抖的厲害,當年公司面臨一夜之間破產危險的時候,他的心都沒有這樣焦灼,他顧璟倫是誰?天不怕地不怕,還會在意一個賤人的死活嗎?

他的筆尖在紙上點了幾下,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護士無奈的從顧璟倫手中抽走了文件夾,護送着樂夏的遺體離開,從他們進電梯到電梯門關閉,顧璟倫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夢境嗎?

「我要回家!」他像往常一樣,從醫院後門直接進入底下車庫開車上高速,回到了郊外他和樂夏的小別墅。

家裡十分安靜,那個女人沒有衝出來笑着迎接他,她總是那麼討厭,回來就回來,有什麼好興奮的,樂夏越是對他體貼入微,他越想找機會欺負她,他像得了某種疾病一般,每每都想要試探樂夏的底線!

「清清,清清……」

「先生您回來了,清清被夫人母親叫走了,她讓我轉告你,完成了您交代給她的任務,她該走了!」陳翠平從廚房走出來說道。

是啊,清清本來就是樂瑤的人,她是受人之託來到顧家伺候樂夏,他們的目的是不動聲色的打掉樂夏肚子裡的孩子,然後順利進行手術,手術成功了,她沒有留在顧家的必要了。

「陳姨你兒子的病好了?」

「嗨!不是什麼大病,老伴兒撒謊騙我說兒子快不行了,嚇得我扔下夫人回了老家,原來是老伴兒搞得鬼,我狠狠的罵了他,夫人懷孕了,哪能離得了我呢?」

陳翠平走進廚房端着茶水遞到了顧璟倫手上,畢恭畢敬的說:「先生,夫人呢?」

顧璟倫一愣,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掉落到地上。陳翠平還不知道樂夏的事情,該怎麼來回應她呢?

「夫人?夫人……她回娘家了!」顧璟倫感覺到自己眼睛酸疼。怎麼會這樣?他除了小時候被送往私塾的時候哭過,已經許多年沒有過眼淚了,今天是怎麼回事!

陳翠平打掃了地上玻璃和水漬:「那敢情好!夫人結婚後還沒回娘家住過呢,先生,不是我說樂家壞話,夫人的媽也太偏心了些……」

「好了,忙你的去吧!」陳翠平進了下人臥室,顧家又恢復了平靜,往常顧璟倫不願意回家,他一看見樂夏就覺得心煩,每次他想安安靜靜地看電視或者工作的時候,樂夏總會找理由來和他說話,對此,樂夏樂此不彼。

今天她不在!她永遠都不會再來煩他了。

明明現在沒有樂夏的生活是他夢寐以求的,怎麼心裡卻像被人挖走了什麼一樣,空落落的不能自已。

客廳的畫兒是她買的,工人掛這副山水畫的時候,顧璟倫當時躲在書房上網,柜子上的鮮花是她插的,她吵嚷着說家裡要飄香四溢,廚房的燈沒關,顧璟倫看到幾個滿滿的蔬菜袋子,上面貼了一張綠色便利貼,那是樂夏與顧璟倫交換條件後,顧璟倫答應要陪她吃一餐飯,樂夏許諾要親自下廚。

對!今天是他們結婚兩周年紀念日。

說好的晚上親自下廚,她食言了,真是個討人厭的女人,終於有一次他想要吃她親手下廚做的飯,她卻不在了!

她不在了!

她不在了!

顧璟倫走到每一個房間裡去尋找樂夏的氣息,他瘋了一樣的推開那一扇扇的門,一樓陽台,廚房,小花園,後院,二樓走廊,臥房,書房……顧璟倫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認真真的看過家裡的布局,往常他把這棟小別墅看做是他的恥辱,是他人生最大的笑話,可現在,他十分貪戀這裡,他的心被挖空了,急需要在這裡填補。

到底是什麼被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