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敢打擾他們談事,我一直等到凌晨一點鐘。當裡頭的門打開,乾爺走出來看到我時,目光晃了一晃。

我連忙捧起那疊剛取出來的鈔票,「我是來還您錢的,那天您幫我代交了醫藥費。」

他沒有接錢,只用沉深的目光看着我,幾乎能將我看透。我最怕別人這麼看我,尤其乾爺,他擁有一雙深沉的眸子,看人時透着銳度。我如芒在背,感覺全身不舒服,最後慌張地將鈔票塞進他的掌心,「謝謝您,再見。」

他的手一合,我的手未能抽離,被他握進了掌心。感覺到溫暖襲來,我整個兒僵在那兒。

「你就這麼想和我撇清關係?」

他的問話一語中的,我無法否認,低了頭。

他的眉頭蹙了起來,越發顯得沉冷銳利,卻鬆開了我的手,「醫藥費算清了,那麼我救你那筆賬呢?怎麼算?」

「這……」我張大了嘴,不知道如何回應。

他步步壓過來,將我擠在了牆壁上,目光越發直白地射向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我的心臟咚一聲,直接給跳得亂了拍子。但理智告訴我,千萬不能和這樣的男人扯上關係,於是我輕輕點頭,「那個……要付多少?」

他的臉傾刻間難看至極。

我知道,這話於他是一種污辱,但除了錢,我真不知道還能給他什麼。

最後,我只能點明,「我的確知道您想要什麼,但對不起,我給不起。乾爺有錢有勢又有貌,哪樣的女人不追着搶着來接近您?您又何必找我一個結了婚又離婚的女人的麻煩?您可能只是一時新鮮,但外人還是會說您眼光有問題的。」

「我不好?」他沒理我這些帶着吹捧意思的話,問。這樣的男人,早就混成了精,我想什麼,他又如何不知?

我搖頭,「不是不好,而是,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他古怪地看了我好久,最後退一步:「薜小琴,我亁慕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這是我第三次向你表達想和你在一起的意願,不過,不會有第四次。另外,我提醒你,你得罪的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以後自己注意了。」

顯然,他清楚我惹了誰。

這一點,我並不驚訝。從我發現林承軒出軌之初,他就以旁觀者身份出現,還曾助了我一枚打火機。那天林承軒訂婚宴上的那個視頻,只要稍有頭腦就能想到,跟我脫離不了干係。

我有些悲涼地點點頭。這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林承軒等三個渣給了我那麼多傷害,我僅僅施以小小的報復卻還要被反報復。好在那天乾爺救了我,否則不知道此時的我又會是個什麼樣子。

付了乾爺一千多塊,我身上的錢算是徹底用完了。再不找工作,估計得喝西北風。其實,之前我一直在找工作,只是幾乎找遍了整個Z市都沒能找到一份護士的工作。

我知道,先前視頻的影響太大,沒哪家醫院敢冒險用我。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別的工作。好在我在學校的時候還選修過文秘,成績也不錯,有證,找個文秘工作應該還是可以的。

但讓我意外的是,我投的簡歷有如石沉大海,就算應聘個小小文員都沒人要我。我快要山窮水盡了。

正在我抓耳撓腮之時,任欣兒來了。雖然懷孕,她還是高跟鞋在手,打扮得摩登時尚,看到我,高高揚起了唇角。

「你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逃過我的設計!說,到底攀上了誰!」

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實話,也跟着揚起了唇角,「攀上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我沒辦法了。任欣兒,這種事可別再有第二次,因為我的那位說了,如果再有第二次,他一定會要了那個使壞的人的命!」

這些都是我胡謅的,不過是想嚇退任欣兒。她對付我還在其次,我最怕她對付阿肆,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我可真的沒辦法活了。

任欣兒氣得臉都在發綠。

片刻,又昂起了下巴,「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找不到工作嗎?」

她都這麼問了,我怎麼可能還什麼都搞不清楚,也跟着變了臉,「原來是你!」

「對,就是我。」任欣兒終於得意起來,「不是有人給你撐腰嗎?那就去吃現成的吧,我給你機會!」

我知道,她不是想給我機會,是想把我逼到那個份上,好為自己和林承軒母子倆洗白。上次算計我沒成功,又怕我真的有後台給自己找麻煩,方才來這一招。

我笑了笑,「抱歉,目前為止,我還沒有這個打算。任欣兒,你就慢慢熬着吧,熬到你們兩個的可恥行為被上流社會忘記為止。不過,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忘記呢?只要看到你們這張臉就會全都想起來,這一輩子,你都休想逃脫小三的罪名了。」

她的臉再次發綠。

不想跟人渣鬧下去,我抬腿就走。

「我給你一份工作,你敢接不敢接?」突然,她在背後喊。

我的步子一頓,停在那裡。

她搖着身子走過來,「我家正好缺個傭人,你敢去嗎?」她的下巴揚得高高的,一副挑釁的樣子,但眼神里早就流露出真意,篤定我不敢去。

我沒有後台,再這麼熬下去真會彈盡糧絕……

「好哇,只要你在合同上寫明,不會以任何理由苛扣我的工資,我就去!」我用力點頭。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點頭,愣了好一會兒。片刻之後才道,「好,我保證不扣你一分錢!」

我跟着任欣兒去了任宅。

在跟她簽了一份勞動合同後,她就叫來了管家,「去,先讓她進廚房做飯!」

管家點頭,把我領向廚房。

「你最好能做出大家都滿意的飯菜來,否則到時候就等着挨罰!」她已等不及挑我的刺。我冷笑了一聲。

結婚之前,我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婚後,我操持家務,飯菜沒少做。阿肆身體不好,飯菜要求嚴格,而婆婆林獻花挑剔難近,稍不合胃口就不要,所以早就練就了一套好手藝。

我簡單地向廚房師傅打聽了一下家裡人用餐的口味,便做起菜來。晚上六點,外頭來人把我做的菜一一搬了出去。我解開圍裙,慢慢走出去,聽到了林承軒的聲音,「換師傅了嗎?今晚的菜太合味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