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越來越熟悉的小區環境,貝思恬整個人都跟個孩子一樣,坐立不安。

幸福感溢於言表,狀似是在看着窗外風景的人,眼角的餘光卻一直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平日裡的乖巧,就已經讓他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裡,如今,更是心裏面軟的不得了。

下了車,王月怡就站在小區的門口,旁邊還跟着一個根正苗紅的年輕男子。

想來,這就是她口中的「正旗哥哥」吧!

在司機的幫助下,下了車,雖然行動不便,但是做出來的一舉一動,都好像是社交禮儀的典範一樣,意外的賞心悅目。

「媽媽,正旗哥哥!」鑑於上次王月怡殺到了費揚家裡,即使不知道費揚究竟跟她說了什麼,但是到現在,貝思恬在面對王月怡,都止不住地心虛。

「傻丫頭,你怎麼總也長不高。」

寵溺的目光帶着淡淡地挑釁,斜視着自己表示不屑,放在貝思恬頭頂上的手,示威似的揉了揉。

這是費揚對於唐正旗全部的評價。

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禮數周全,對着王月怡頜首,「媽!」

唐正旗,「……」

什麼叫做一個字秒殺!!!

貝思恬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空氣瀰漫着尷尬的氣息,「正旗哥哥,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我丈夫。」

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啟齒,聲音軟的不像話。

「費揚哥哥,這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唐正旗。」

掛着標準商務式微笑,目視前方,禮貌而又疏離,「唐先生,你好。」

心裡對着貝思恬的介紹順序卻樂開了花,人啊,總是把自己信賴的放在後面。

唐正旗臉色有些鐵青着難看,強撐着一個扭曲的笑臉,咬牙切齒,「你好。」

身側的人,是他從小到大欽慕的女生啊!

如果對方,真的足夠優秀並能帶給她幸福的話,他也情願退出。

可是……唐正旗視線不經意瞟過費揚蓋着薄毯子的腿。

然而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被一道陰狠的目光鎖定,周身透着寒意,僵硬地轉過了頭。

卻發現,那坐在輪椅上的人,目光平淡無波,卻讓他遍體生寒。

好在,費揚也只是輕飄飄的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一小會兒。

就被王月怡的話帶了過去,「小揚也來了啊,進屋坐。」

雖然也不親昵,但是卻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王月怡話語中的滿意。

進了屋,幾人坐在一塊,倒是貝思恬和唐正旗說的多,費揚就那麼安靜地坐在輪椅上,雖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但是就是很難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說到興起,二人爽朗的笑聲都快要將房頂掀翻。

費揚手指不動聲色的攥緊,指甲幾乎嵌進了肉里,呼氣吐氣間,似乎比之之前更加急促。

王月怡暗自皺了皺眉,自家的傻丫頭啊,「貝貝,去泡杯茶,都沒有好好招待正旗。」

「王姨,你跟我還客氣。」

飛揚跋扈,視線卻不經意地掃到了費揚的方向,挑釁之意濃厚。

「是啊,也不急在這一時,總有機會招待的。」費揚回擊,隨後淡淡地拋下了另一顆炸彈,「媽,我和貝貝打算訂婚了。」

一語既出,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了神,費揚卻像是一個惡作劇的得逞的孩子一樣,滿是無辜。

王月怡淡淡地打量了他一會,不可置否的道:「貝貝,帶正旗去買些他愛吃的菜,費揚不便,就留在家裡吧。」

貝思恬,「……」,這是又要瞞着我做什麼的節奏……

一句話,就叫費揚低下了頭,掩去眼中的陰暗,暖暖地笑着:「快去吧,我給媽打下手!」

唐正旗挑了挑眉,眼中興味闌珊,一個自稱是丈夫的人,卻連個訂婚儀式才剛剛開始準備。

「走吧,正好帶我逛一逛,我都好久沒回來了。」唐正旗挎過貝思恬的脖子,不由分說的將人帶了出去。

費揚看着那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眼眸里像是淬了毒的寒冰利劍,直直地射了過去。

貝思恬有些不放心,回眸時,正好對上費揚那雙不帶着人類情感都雙眸,陰沉的讓那雙黑曜石眸子越發深不見底。

僅僅一瞬,費揚就對她露出了笑容,仿佛剛剛不過是她的錯覺。

「你說過的,不會勉強她。」待到二人離開之後,王月怡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費揚。

費揚依依不捨的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隨後才淡淡地收回了視線,極其緩慢的搖了搖頭,「我沒有勉強她,也不會。」

王月怡看着費揚刻意放慢了語速,溫吞的性子,讓人第一眼都是看到他的無害,和惋惜。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想起那天,剛剛氣急敗壞的想要發聲質問,結果端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卻突然起身,標準九十度鞠躬。

在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能這麼隱忍蟄伏,必然是有他該這樣做的原因,現如今,他卻甘願暴露於人前。

真正打動她的,卻是他的那番話。

他說,「想必您也知道,費鳴不過是因為當初換了伯父的心臟得以生存,才對貝貝有了責任,可是貝貝誤以為的愛情,卻反而傷她至深。

男人的責任,在他遇見屬於自己的愛情的時候,孰輕孰重呢?」

「那你呢?」當時的自己,大概也沒有客氣,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她不認為貝貝身上有他值得算計的東西。

不知是不是這個在她看來還算孩子的人,太過了解人心,還是其他什麼。

她只記得,他是這樣說的,「我和他不一樣,我愛她,七歲遇見,從那一刻,她就是我世界裡的光,伯母,我的誠意足矣。」

她知道,他說的是他腿上的事。

不過,更加讓她驚世駭俗的是,才七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

「伯母,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強迫她最任何她不願意的事,我不會比費鳴差。」

天知道,三年前那場車禍,被醫生宣布終身殘疾的他,是怎麼咬着牙熬過留着血和汗,熬過那些能夠磨死人的復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