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看李氏低着頭,動也不動,也知道她在認真聽。

「我也不是娶你回來就為了幹活的,你大嫂這樣,是我沒管教好,以後她也得一樣幹活。咱吃一家飯,都得付出勞動才行,不管是我,你男人,還是你大嫂,能幹什麼都得干,不然是要把你和老大累死不成。」

李氏也沒說什麼她啥都好這類的話,讓錦娘有些安慰,看來這個榆木腦袋還是有點開竅。

「我娶你當媳婦,就看你實誠,踏實,心眼好,就是不知道變通。我想讓你能薰陶薰陶三郎,我沒管教好他,讓他變得奸猾懶惰,以後指望着有個品行好的媳婦管管他。那話是怎麼說來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你慫成這樣,怎麼管教他,我不求一步登天,讓你馬上變好,只希望你能明白我這個意思,以後儘量這麼幹。」

錦娘站起身來,拍拍褲子上的土,頗有豪氣的說,「你怕啥,有我給你撐腰,三郎連個屁都不敢放。」

李氏抬起了頭,竟然流了幾滴淚,心下不禁感動。心想婆婆原來是這個意思,她還以為自己就是娶回來幹活的呢。

婆婆對她這麼好,她一定不能辜負婆婆的期待。

錦娘心滿意足的一覺睡到大天亮,美得不行。屋後的雞剛叫,夏天天亮的早,屋子裡已經亮堂堂的。錦娘剛穿了衣服,打算看看老三有沒有認真幹活,就聽到院子裡嘰嘰喳喳的。

那熟悉的聲音,可不是她心尖尖上的肉嗎?

錦娘忙跑出去,她的小閨女從縣裡的二郎那回來了,正在院子裡和宋氏說笑呢,看到錦娘,甜甜的喊了聲娘。

錦娘紅了眼圈,她的小閨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兒呢,上輩子她把閨女寵壞了,鬧的閨女非要嫁給一個不靠譜的男人,她怎麼反對也沒用。小閨女以死相逼,她只能同意了,最後過的很不好,男人娶了她,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就開始露出本來面目了,整日打她,讓她回娘家要錢。後來錦娘不管錢了,她男人看要不到了,就不讓她回娘家了,可憐錦娘後來死了也沒見着她的小閨女。

「萱兒……。」錦娘看着眼前面容嬌好,神態活潑的女孩,一開口淚就掉出來了,「娘想你啊。」

「娘,你咋哭了,我不就走了幾天嘛。」萱兒抱着錦娘的胳膊撒嬌,「我知道娘想我,我是娘的貼身小棉襖,娘這麼大了,不興掉金豆豆了啊。」

錦娘看萱兒人小鬼大的,還哄她,撲哧一笑,抱着失而復得的閨女就開始稀罕。

眾人也都穿好衣服出來了,三郎看見錦娘那個疼閨女的樣,又想起昨天罵他的話,心裡委屈起來,覺得自己失寵了。

「娘,這幾天我們都被你折騰的五脊六獸的,要看你就捨不得讓小妹幹活,娘的這顆心,就是偏的喲。」三郎心氣兒不順的在那陰陽怪氣。

「哼,娘就不疼你了?要說偏心,也是偏着你,娘看你身子弱,啥好吃的不都緊着你。我是個姑娘所以娘抱我,怎麼,你也想讓娘抱?真是不害臊。」萱兒噼里啪啦就擠兌起他哥,然後做了個鬼臉,把三郎氣的夠嗆。

「你,你……。」三郎你了半天,礙着錦娘在,也沒說什麼,「哼,你等着吧,一會也有你的苦受了。」

「娘,我聽您的話,一會就去砍柴。」三郎馬上變了個臉色,笑的比蜜還甜。

李氏在廚房忙着做早飯,大郎正擺弄着莊稼把式,三郎也罕見的起了個大早,錦娘很滿意,唯一讓她不滿的,就是宋氏還在睡。

這大兒媳,每次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來,和萱兒一個樣。

「對了,萱兒,吃了飯你把地掃掃吧。」錦娘疼愛的揉了揉女兒的頭髮,說出的話卻讓萱兒大吃一驚。

「娘,啥時候輪到我幹活了,不是還有我三哥的老婆嗎?」萱兒委屈巴巴的說,「我才一回家,娘就讓我幹活,怪不得三哥說我要受罪了,娘,到底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娘就是想告訴你們,不能不勞而食,家裡每個人都要幹活,娘也一樣。還有,那是你三嫂,她乾的是最多的,怎麼,還想讓她都包圓啊?」錦娘這麼說着,滿眼依舊全是寵溺。

萱兒覺得錦娘八成是開玩笑,抱着她扭來扭去的撒嬌,「咱家娶她不就是為了幹活的嗎?她不干,難倒還要我干?」

「什麼就還能你干?」錦娘眉頭一皺,發現女兒的毛病一點也不少,「你咋了?就是千金萬貴的嬌小姐了?從前是太嬌慣你了,莊戶人家的閨女,這麼大咋能啥都不會,以後你怎麼嫁人?」

萱兒有點不高興,看錦娘臉色也有點不好,還是堅持撒嬌,「娘,我不嫁人,就陪着娘一輩子。」

錦娘心裡酸苦,心想若真是那樣就好了,只是這女兒哪有不嫁人的,定了定心,「聽話,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對你三嫂好一點。你也不小了,該學點東西了,你三哥可是都去砍柴了。」

「哈哈,他去砍柴?娘別開玩笑了,他定是偷溜出去玩了。」萱兒信心十足的說,「他什麼樣,娘還不知道嗎?」

「知道,」錦娘淡淡的說,「所以我讓他帶不回來柴火,就不准吃中飯。對了,掃地也不是什麼麻煩事,趁着飯還沒做好就掃了吧,掃不完不准吃飯。」

「娘!」萱兒臉色一變,不敢相信剛才的話真是她娘說的,「娘你說什麼?」

錦娘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掃不完不准吃飯,娘也要去廚房幫你三嫂做飯了。記住了,從今往後,在這個家不做活就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