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逸庭也是毫無破綻的微微一笑。

夏婉柔眼角餘光撇向洗手間,羅珍珍一瘸一拐的回來了,可她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柏逸庭之後,當即一愣,然後坐到了旁邊。

柏逸庭的眼睛順着夏婉柔的目光,飄向那邊回來之後裝作喝茶的羅珍珍。

羅珍珍曾經是夏婉柔的大學同學,所以他也和她有過一面之緣。

柏逸庭一笑。

他微微俯身,離她更近一分,溫柔緩慢的語調,卻猶如地域中滾燙而充滿惡意的岩漿,千萬柄寒刃,字字傷人:「我記得你上面的簡介,感情空白?夏婉柔,你是怎麼當着熟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來的?可真會標榜自己的純情,難道你忘了,一年前,你在我床上的時候,叫的有多銷魂?」

猛然間,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攝住她的心臟。

一年前,一年前。

那段她曾以為最甜蜜的日子,不過是她日日夜夜醒來時都抱緊胳膊默默哭泣的夢魘。

那時對她萬般寵愛的柏逸庭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來。

對着她,說出這樣傷人,猶如淋漓尖刀的話來。

像蝴蝶斷掉了羽翼,悽美的落下塵埃。時過境遷,即使外表一如既往,可這千瘡百孔的心,早就覆上了層層寒冰。

只是從來未曾想過,自己曾經最愛的人,終究是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面前的咖啡在眼前染上一層朦朧的水霧,夏婉柔的頭微微低伏了片刻,像是整理了情緒,轉眼又桀驁的仰起頭,臉上已經換上了無懈可擊的微笑:「是啊,我已經淪落到了相親的地步。但抱歉,我對這個候選人不滿意,我決定換一個相親對象。就此別過。」

她站起身來,還沒有走開一步,柏逸庭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臉色陰沉猶如風雨欲來前傾城的陰雲。

那邊的羅珍珍一臉尷尬,她望着這邊,放下口中喝的茶,一臉茫然,不明情況。

他抬起頭,眼裡有着難以言喻的憤怒和離奇的漠然:「你就這麼怕我提起往事?是怕髒了你那玉女一樣的清純形象嗎?」

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夏婉柔望着他,玩世不恭,淡漠一笑:「柏逸庭大少爺,你可是埃德爾森的總裁,想要什麼得不到,非要來跟我一一個過客計較。瞧您這話說的,好歹都是活了二十幾年的人了,計較那麼些往事做什麼?」

從手腕傳來的痛感讓她竭力保持着玩世不恭的外殼。

柏逸庭緊緊攥住她的手,纖細的手腕在他手裡仿佛不堪一擊。

他像是孤傲的獸,憐憫而厭惡的望着她:「呵,說的也是,你這樣的朝秦暮楚的女人,對我不過也只是一時興起,是吧?」

這樣的人身侮辱擱在誰身上都不能忍,夏婉柔看了看自己紅了一圈的手腕,露出八顆牙齒,標準的職業式笑容:「一時興起?看來柏逸庭先生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嘛。那麼,就請柏先生保重,我要去找第二個相親對象了。」

星巴克的音樂依舊緩慢而憂鬱,在兩個猶若相隔咫尺,卻恍若天涯的人身邊環繞。

柏逸庭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辨認真假般,久久地望着她。

那雙眼睛裡依舊是疏離的笑意盈盈,過了半響,他終於放開手,看向了窗外。

夏婉柔高傲的轉身,卻在轉身那一刻眼裡蒙上朦朧霧氣,下意識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羅珍珍猶豫了一下,連忙追了出去,迎面和一個年輕男子撞了個滿懷,摔在了地上。

夏婉柔聽到羅珍珍叫喚了一聲,連忙轉身,着急的去將她扶起來。

柏逸庭望着她,忽而冷笑了起來:「別啊,我還想看看,夏小姐最後能相到什麼樣的對象呢!」

說罷,他一臉冷漠的繞過夏婉柔,侍應生恭敬的彎下腰,給他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

相親才不過一半,夏婉柔就實在撐不住,一個人先回了家。

剛一到自己的小區,電話就突兀的響了起來。

夏婉柔一手接着電話,一手按了電梯。手機里的特大嗓門猶如平地炸雷般在她耳邊響起,嚇得她差點把鑰匙落在地上。

羅珍珍歡天喜地的在她耳邊吆喝起來,興奮的如同自己是二八懷春少女見着了情郎一般:「哎呀,宛柔,有兩個人對我印象都很不錯喲!」

一下午見了五六個據說是千把關、萬挑選的優秀對象,第一個,上場選手柏逸庭就不必說。

第二個文質彬彬的斯文青年一坐在羅珍珍對面,立刻左左右右旁敲側擊詢問起她的收入,第三個戴着金鍊子的有錢人,張口閉口都把女人當成自己的附屬品,一談起婚姻就覺得女人婚後就該乖乖在家當個財迷油鹽醬醋茶的家庭主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