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去拿酒。」祝相濡很高興,他決定要慶祝一翻。

祝頌在旁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什麼話也沒有說。

反正,說了也沒有用。祝相濡不會去問她覺得展承戈怎麼樣,願意不願意交往。她的意願,可以忽略不計,只用聽話就可以了。這一點她三年前就已經明白了。

不是展承戈也會是別人,而且展承戈的家世地位,確實當得起赤臨市的「頭牌」。祝頌想要做的事情,必須要有靠山和人脈。如果展承戈真的願意跟她訂婚,會省了她很多事。

至於這個男人有多浪,有多濫交,那都不關祝頌的事。離她畢業還有兩年,這婚最後結不結得成還兩說,不過是定個親,又能怎麼樣?況且她現在在祝家也還沒有資本做出反抗。

只是,展承戈為什麼會挑中了自己?

「我不吃了!」祝菲蓉猛地丟了筷子,狠狠地瞪了祝頌一眼,轉身就上樓。

「菲蓉!」祝頌的繼母林悅喊了一聲,接着朝祝相濡看了一眼。

祝相濡生氣道:「她這又是怎麼了?愛吃不吃,別管她。」

林悅是祝頌的繼母,卻是祝菲蓉和祝冰潔的生母。起初祝頌也不能明白這關係,怎麼繼室林悅的女兒比原配的女兒還大?

後來才知道,原來祝相濡在原配還沒有懷孕的時候,就已經和林悅搞上了生下了祝冰潔。所以祝冰潔才是祝頌的姐姐。後來原配死了,祝相濡便把養在外面的林悅和她的兩個女兒接回了家。

祝頌沒有管祝菲蓉,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飯。

林悅嘆了口氣,又看了祝頌一眼,嘴唇動了動,勉強笑道:「你妹妹從小就被寵壞了,她就是這麼個脾氣。你別太往心裡去,我待會兒就去教訓她。」

祝頌乖巧又大度地笑了笑。

林悅接着誇讚了一翻祝頌,說她懂事。雖然早年被抱錯了過了十幾年苦日子,但是老天會補償她,這不,今天來了個白馬王子!

祝頌一陣心累。誰說她在李家父母家裡過的都是苦日子?

她默默吃飯,一邊心不在焉地聽着林悅假惺惺的恭維。

「我吃完了。」祝頌放下筷子,對祝相濡笑:「爸爸,我先上樓了。」

祝相濡心情好,如果真的跟展氏攀上親家,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他擺擺手,讓祝頌回房了。

「媽,姐姐,你們慢慢吃。」祝頌打過招呼,在林悅複雜又不甘的目光中上了樓。

她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隨意翻開。書裡面夾着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是祝頌還叫李頌的時候拍的。照片中的女孩子梳着馬尾,張嘴笑出八顆牙。父母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邊,母親笑得幸福,父親則一臉嚴肅。

祝頌盯着這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微微閉上眼睛,等再睜開時,迅速地關上書,又放回了書架上。

不能多看,更不能多想。就像是一把埋進了心臟里的刀片,已經和血肉長在一起。平時不碰,只是隱隱作疼,一但掀開,便是一片鮮血淋淋。

第二天是周一,祝頌要去學校上課。為了斬斷她原來的社會關係,她兩個月前就被安排轉了學。學校就在赤臨市,轉學了經濟管理。祝頌初來乍到,又是個走讀生,和同學的關係都很疏離。每天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下課了就混一混圖書館,在校園裡隨意逛逛。

「祝小姐。」祝頌正要進圖書館,就被一個高個子白襯衣的年輕男人攔住了。

她抬起頭,仔細的看了一眼對方的臉。不是同學,又不像是老師,這是個陌生人。祝頌有些警惕地問他:「你是誰?」

「我姓高。」

「你好,有事嗎?」

「少爺讓我來接您。」

少爺?祝頌微微擰眉。她有一個弟弟,比自己小了兩歲,念高三。因為快要高考,在學校住讀了。祝頌回家的那天匆匆見了一面,之後再沒有看到。

「我弟弟?」

高先生搖搖頭:「不是弟弟,是未婚夫。」

祝頌扶了扶額,未婚夫啊……

昨天相親還說自己很忙,還讓她沒事別找他,怎麼今天倒是有空見面了?

祝頌心裡認定展承戈選擇和自己訂婚一定不是什麼一見傾心,肯定有合作要談。於是爽快地道:「好的。麻煩你帶我去見他。」

「對不起祝小姐,少爺現在沒空見您。」高先生不卑不吭地解釋。

祝頌莫名其妙:「你剛才不是說他讓你來接我嗎?」

「不是要接您去和少爺見面。」

「那接我幹嘛?」祝頌簡直有些隱隱的怒意了,這是在耍她嗎?

「少爺說了,要接您吃飯。」

「去哪裡吃飯?跟誰?」

「想吃什麼,祝小姐可以告訴我。」

祝頌被這個回答給雷到了。

特意派自己的秘書陪自己吃飯,她是沒飯吃嗎?

「謝謝好意,不必了。」祝頌忍不住翻白眼,也沒心情去看書了,轉身出去。

她一走,高先生就寸步不離地跟着她。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同路,後來出了圖書館還跟着她,祝頌便停下了腳步。

「我不想跟你吃飯,你回去吧。」

高先生想了想說:「也可以吃別的。」

「你……」這人腦子有病吧?還是他的那個奇葩上司安排故意來氣她?

「那你家少爺什麼時候有空?」如果要談,也不是跟這個人談,她得先見着展承戈本人,才能知道他到底什麼目的。

高先生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少爺說了,如果祝小姐十分思念他,可以給他打電話。」

祝頌立刻拿出了手機,從包里翻出名片,撥號。

響了三聲,對方接了。

「餵?」

「展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鐘,祝頌聽到那邊有點吵。過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似乎是換了個安靜的環境。

「頌頌?」展承戈問。

昨天見面還是「祝小姐」,今天稱呼就變成「頌頌」了?他們兩個很熟嗎?

不過祝頌現在無暇顧及這些,開門見山地說:「展先生如果有事要談,我希望是您本人。這是起碼的尊重。」

「你想見我?」展承戈的語氣帶了些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