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崢打開煙盒,拿了一根煙夾在指間,並不點燃。
依舊淡淡的的口吻,「先說之前那小子的事兒,我調查的資料你不看,我說什麼你不聽,你只知道他約你喝咖啡,不知道他在旁邊酒店訂了間房。
你不信任,我不放任,矛盾點就在這裡。你剛說不喜歡他,我信你,但下次如果還有類似的情況,我不保證我能幹出什麼來。」
顧漣漪皺眉。
葛莊生狼子野心,但他真的隱藏得很好。
要不是她親身經歷,任誰也想不到,一個翩翩公子五好青年,竟然無下限到干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
現在她知道了。
訂房間?
千萬別說是想帶她去討論學習。
誒,不對!
這些事兒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記得他那天突然就出現在她面前,說了很多……
連崢看透她的想法,斂下眼底晦暗,「我好好兒說你不聽,你說他不是這樣的人,我說要把他請來問問,你說敢動他一根頭髮就跟我絕交。
小漣漪,沒去動他是不想你不高興,但你要是還因為他跟我鬧彆扭,我得讓他倒霉,也讓葛家那群不會教育孩子的長點記性。」
他的聲音沒什麼起伏,神色也沒有明顯的不悅,只是所有的情緒都在那雙眼睛裡,讓她知道他沒在開玩笑。
若他真的發火,她還是有些打怵的。
而且,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腦子糊塗,拎不清。
葛莊生死不死的她不怎麼在意,但葛家似乎在政界有一席之地,連崢為了她無端樹敵,這不妥。
不打算挑戰他的底線。
她拿起筷子,濕漉漉的大眼睛瞪他,「為什麼跟你鬧彆扭,你心裡沒數嗎?」
似嬌似嗔的一眼,連崢心裡瞬間就軟得一塌糊塗。
把手裡捏彎的煙扔一邊,拿筷子又給她夾了一片刺身,「你不高興我可以哄你,別提不相干的人,你乖一點兒,吃點兒東西。」
顧漣漪差點把筷子塞鼻孔里去。
能不能別頂着這張臉,用這樣的嗓音,說這樣的話?
她不會形容,反正就覺得全身麻酥酥的,像過電。
她趕緊垂下視線,面上泰然自若,心中萬馬齊喑。
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合適,她悶頭吃掉他夾的東西。
連崢見狀,面上終於露出滿意之色。
『醒來』之後的幾頓飯,都是以顧漣漪暴飲暴食收場。
「吃飽了嗎?」連崢呷了一口茶,問道。
顧漣漪捂着脖子,哼哼道:「別,別提吃,我現在都不敢低頭,就怕給清潔人員添麻煩。」
下樓的時候,她也不低頭看台階,沒有滾樓梯,全憑出色的腳感。
走到門口,連崢提議:「我們散步回去。」
她剛想問車怎麼辦,就見一個商業精英裝扮的年輕男人上前,「連總,需要叫代駕嗎?」
「不用,你明天把車開回去。」
男人應聲稱是,之後又遞給顧漣漪一個手提袋:「顧小姐,這是店裡下一季準備推出的巧克力禮盒,希望您品嘗之後多給我們提些寶貴意見。」
顧漣漪明白了,這店八成也是身邊男人的。
這人既然能認出她的身份,而連崢能把自己的車交給他,想必也是十分信任的人。
她不至於見吃的就走不動道,也有點兒自知之明,人家給她送禮物,歸根結底還是討好頂頭Boss,所以她下意識看向連崢,以眼神詢問他的意思。
連崢喜歡這個感覺,就像小時候,她沒戶口上不了學,總會拿着管小天給的舊書來找他問問題,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着他,眼底是全然的信任,仿佛他能解決世間所有的疑難雜症。
他揉了揉她的後腦勺,目光柔和:「沒關係,你幫他們把把關。」
顧漣漪點點頭,道了謝,儘量優雅的接過。
精英男人送他們到車旁,等她拿出自己的帆布背包,那人才接過車鑰匙。
這裡離宅子不算太遠,她撐得難受,散散步挺好。
11點多,街上不至於無人,但總歸有一份白日裡難得的安靜。
兩人步伐緩慢,間或閒聊兩句,倒也愜意。
可走了一會兒,她越走越慢,因為腳後跟火辣辣的疼。
心裡忍不住吐槽,難道世上就沒有一雙不磨腳的新鞋嗎?
她時不時齜牙咧嘴的熊樣兒,自然逃不過某人的慧眼。
「累了?」
「磨腳。」前路漫漫,她總不能冒着血流如注的危險裝沒事兒。
「抬起來我看看。」
她索性把鞋脫掉擱手裡拎着,光腳踩在地上,果然舒服多了。
白皙的足跟上方有兩條粉紅色傷痕,中間還有一點點深紅血跡,他不發一語,往前移了一步把後背留給她。
「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