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儀側頭撇了一眼,迅速消失在院門處的人影,回手便發威清理起了門戶。

「剛都聽到了吧,你們既不聽號令留着也無用,這院裡沒你們的事兒了,立刻消失。」

這話竟是將整個院落里的僕從,都打發的一個不剩了。

能來陳令儀這院兒的,都是精挑細選的侯府精英,趨利避害的本事一個賽一個,且是親眼見着侯府中幾個有身份的主子都被陳令儀壓了一頭,他們哪敢頂風硬抗?

因此,靜了一瞬後,都一窩蜂的立時行禮告退,生怕走慢了被陳令儀追究。

片刻後,偌大的院落中,便只剩了花廳中的陳令儀,鳶兒與兩個小孩兒。

不知是陳令儀的氣勢,犀利的眼神,還是那張猙獰毀容的臉,將孩子們嚇的瑟瑟發抖。

反正當她的目光從院門處收回,轉向孩子們時,她看到兩個小豆丁狠狠瑟縮了一下。

陳令儀一時也有些怔愣,不知要如何處理他們才好。養是一定要養的,但教育的話,自己這張臉一時半會兒估計好不了,他們若真是太懼怕自己……

正這樣想時,被哥哥緊緊護在身後的小丫頭探頭探腦的望向了陳令儀,眼神中雖仍有瑟縮與懼怕,卻分明透着感激與好奇。

與此同時,眼神一模一樣的男孩兒軟了的雙腳終於有了些力氣,不等陳令儀反應過來,便拉了妹妹端正跪倒她面前,邊鄭重叩頭邊用還帶着奶音的清脆童音道:「多謝主母救命之恩!若您不留下我們,回去後,妹妹就要被他們……」

說到這裡,男孩狠狠咬住了嘴唇,瞬間便在那兩片薄唇上,刻下了一道深深血痕。

反應過來的陳令儀匆忙趕來拉他,卻被這孩子抬眼間不似幼童的莊嚴肅穆神色弄的一怔。

跪在一處的女孩在旁看着,卻嘻嘻一笑甜甜道:「您別在意,我哥哥有股傻勁兒,這是恨他們謀劃着不能把累贅的我們推來您這兒,便要賣了我或將我扔到亂墳崗自生自滅。」

接着女孩將氣惱憤懣到難以開口的男孩,未能說完的話繼續了下去,「我和哥哥算的上無父無母,您是第一個願意挺身保護我們的人。我剛看您是真的心疼哥哥咬破了嘴唇,這輩子您就是我們兄妹唯一的親人了。」

說着,兄妹倆又扣了一個頭後,陳令儀才好不容易將兩人拉起來。

苦笑着拍了拍兩個小豆丁的頭,她疑惑的問兩人道:「你們啊,真是,你們都多大了?」

而她後半句沒出口的話是,怎麼看着不大點兒,心眼兒卻這麼多呢?

說話做事一套套的,這要真不到五六歲,擱現代的,智商只怕要到一百三四十以上了吧。

男孩此時才平息了胸中怒氣,抬頭認真回答起陳令儀的問題,「我十三了,妹妹九歲。平時基本吃不飽,更是要乾沒有頭的活兒,所以……」

陳令儀心酸的一把將兩個小豆丁攬到了懷裡,阻止他回憶悲慘的往日,之後又沖兩人俏皮的眨眨眼,問道:「你們就真的不怕我?」

不等哥哥開口,妹妹就笑着搶答道:「我小時候也被打傷過臉,後來眼睛也哭腫了,別人罵我是醜八怪但後來也好了。而且你的眼睛會說話,一看就是明白好多事的人,我們怎麼會怕你呢?」

陳令儀又轉頭看哥哥,誰知這剛剛還是小大人模樣的孩子,此刻卻露出了十分童真憨厚的表情,盯着她不住的點頭。

高興的揉亂了兩個小豆丁的一頭軟發,陳令儀忍不住心道,這兩孩子身世如此可憐,對自己也是這般赤子之心,更難得的是又如此敬重自己。

既有緣相遇,就讓她按照現代社會的教育,把他們好好培育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