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只見了一面的陳令儀,也聽出了張媽話中的欲言又止,對面的老太君更是在聽到停頓處時,忍不住幽幽嘆了一口氣。

「哎,杜若,進來回稟吧。」

張媽快步入內,對着老太君與陳令儀行禮的間隙,陳令儀注意到張媽的臉上的表情與她剛剛在屋外回稟時的語氣如出一轍,都是那樣十分氣惱卻又無可奈何模樣。

待張媽剛一行完禮,老太君便開口道:「說吧,杜若,到底又怎麼了?」

張媽似乎在聽到老太君的吩咐時,視線划過了陳令儀一瞬,但那速度太快讓陳令儀也不敢肯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正在這時,溫暖的室內響起了張媽有些乾澀的聲音。

「回老太君,三皇子現在人在前院兒花廳,可……侯爺不知哪兒去了,侯爺夫人推說自己招待後院觀禮的賓客無暇脫身,又說三皇子不是外人……現在前院兒竟是無人待客。」

陳令儀能想到,張媽話中的兩次停頓間,都隱藏了怎樣的千言萬語。那定是僕人們只聽令於武安侯與侯爺夫人,卻對老太君虛與委蛇的推脫搪塞,甚至是侯爺夫人親自說出的冷嘲熱諷。

這讓陳令儀氣憤不已,卻也同樣讓她十分詫異甚至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外面如此風光的老太君,在侯府內竟會受這些人的氣?

但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老太君已轉向她道:「令儀,我老婆子今日累了,你又懂醫藥就代我去招待一下,宮中來的客人吧。」

聽到這吩咐,陳令儀不由得一愣,要說這不知哪朝哪代的地方,應該也是要講男女授受不親的吧,自己一個內宅婦人去招待男賓?

老太君似乎看出了陳令儀的顧慮,慈祥的笑着開口安撫道:「你這孩子怎麼死腦筋呢?就如你今日晌午說過的,你是這武安侯府小侯爺的正妻,也是這府邸的主人,主人招待客人有什麼?」

老太君的話讓陳令儀立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一個已婚婦人應該是沒有那麼多的限制了,而且這一說讓陳令儀也想起,今日觀禮的人中還真是男女混雜。

明白這點後,她忍不住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樣說來,日後她也能無所顧忌的逛街出門兒,不用一直憋在這大宅里真是太好了。

陳令儀點頭答應後,老太君還忍不住開口囑咐了一句道:「這三皇子自小失母養在太后宮中,有些木訥少言,不過倒並不是什麼心思不正之徒,你待他放鬆些就好。」

聞言,陳令儀輕鬆笑着,乖巧的點頭應道:「令儀明白,老太君放心就好。」

在陳令儀隨侍女前去會客時,張媽來到老太君身邊,邊扶人斜靠在塌上休息,邊笑眯眯的開口問道:「老太君覺得她如何?」

聽着這口氣,老太君就知道自己這身邊的心腹是十分滿意令儀的,當下笑罵道:「我看這要是兩軍對壘,你杜若如今就已經是叛徒了。」

張媽被罵了一句卻也不慌,只笑着等待老太君的答案。

老太君搖頭苦笑了一聲,才開口接着道:「這孩子不錯,不過我還要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