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煙頭點綴着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一邊是肖執堂暴躁的等待,劍拔弩張,一邊卻是阮蘇棠卑微到塵埃里的,低眉順眼。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卻不過是半支煙的功夫。終於,肖執堂霍然起身,打破了這奇怪的氣氛。然而阮蘇棠卻突然覺得這幾分鐘,難能可貴,因為這竟然是兩個人唯一的一次靜默的坐着。沒有嫌棄的躲開,沒有不耐煩的回應。「能死在這一刻就好了,以肖執堂妻子的身份死去」。阮蘇棠怔怔地想,幾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才做了他的妻子,那麼用命守住這個身份,她也是願意的。

心境豁然開朗,仿佛溺水的人重新可以呼吸。阮蘇棠突然堅定了信心,「除非我死,否則我是不會簽字的」。她脆生生地回答了肖執堂,臉上甚至浮現了艷麗的笑容。

肖執堂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有點不能相信,這個惟命是從的女人,竟然反抗了他。她有什麼資格。只見阮蘇棠撐着沙發的扶手,慢慢的站起來,輕輕的對肖執堂說:「老公,不早了,我先去洗漱」。

憤怒的肖執堂瞬間紅了眼睛,一把摔了煙頭。他從來沒有被這樣怠慢過。還是被他厭惡的女人。

「你不是說你死了才同意嗎,現在我就讓你死」。肖執堂一個閃身進了浴室,一下子把阮蘇棠推倒在了浴缸邊,跌倒在地的阮蘇棠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見她額頭一角被放置的薰香架,劃了一個口子,「多麼可笑,為了取悅他,買了他喜歡的味道,卻最終讓自己磕破了頭」。此刻的阮蘇棠真的成了一個被遺棄的洋娃娃。沒有知覺,沒有反抗。她從未見過肖執堂失控的樣子,她甚至咧起了嘴角。因為能讓肖執堂發狂到這個地步,那麼也算是他對自己的在乎吧。

沒有絲毫反抗和回應的阮蘇棠,讓肖執堂失去了理智,他揪住阮蘇棠的頭髮將她按倒了水中。淡淡的血痕迅速消失在了水裡,就像肖執堂不想她在她的生命力有任何痕跡一樣。

一次又一次的被按到水裡,阮蘇棠劇烈的咳嗽終於讓肖執堂覺得她有了一絲反應。其實阮蘇棠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聽得到她愛的男人不停的問她簽不簽字。在失去意識的瞬間,阮蘇棠覺得自己好像在心裡回答了一句:「不簽」。

頹敗的女人徹底沒了反應,胸口的起伏也沒那麼明顯。肖執堂終於恢復了一些理智,摸了一下阮蘇棠還有鼻息,便像拖垃圾一樣把阮蘇棠拖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想到婷昕因為她而發病,又差點讓自己失去摯愛,肖執堂不願再看這個女人一眼。扭頭的瞬間他瞥見了阮蘇棠垂在地上的手。

沒有絲毫猶豫,他取出公文包里的印泥,抓着阮蘇棠的手,在離婚協議書上按下了指印。拿着協議書的肖執堂,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轉身看着昏死的阮蘇棠,還是打電話派人將她送到醫院。畢竟他已經不想和她有任何關係,哪怕是害與被害的關係。

肖執堂走了,他不知道阮蘇棠的額角還在滲血,就像協議書上的指印一樣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