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執堂踏着夜色回來時,身上沾染了一層平日裡不多見的頹唐。

煙草味混合着烈酒的濃重撲面而來,阮蘇棠急忙上前想要接過他的大衣,卻被一股力道生生推開。

「行了,別在我面前礙眼。」肖執堂眼裡清晰地寫着厭惡,他渾身上下的每個毛孔似乎都在排斥着身邊的這個女人。

阮蘇棠踉蹌幾步,扶着桌角才勉強站住,她乾咳了幾聲掩飾尷尬,隨即又堆起了滿臉的笑容溫聲道:「老公,水已經放好了……」

「你閉嘴。」肖執堂聽到這個稱呼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隨即又用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冷冷宣布道:「簽了它,我們就算是離婚了,從今以後都別這麼喊我,那不是你能叫的稱呼。」

「什麼意思。」其實阮蘇棠心裡已經有了底,卻還是不願死心一般開口祈求道:「我可以拒絕嗎?」

「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

「老公……」

也許別人的服軟對肖執堂還有一些用,但她阮蘇棠絕對不行,他對她的一切態度,都無比反感,畢竟如果沒有她,他的婷昕病情也不會加重。

「你是聽不懂人話了嗎?」肖執堂將文件翻開,平攤在她面前,白紙黑字,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大字。

阮蘇棠的眼睛被刺痛,她捏着文件,悲從心開,嘴角卻慢慢勾起,她突然哭笑出了聲來:「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麼離婚要你一個人來做主?」

時間靜下來,怔忡間阮蘇棠的記憶翻湧而來,在腦海中一幕一幕地閃過,夾在着眼淚砸在她心底。

醫生診斷出妹妹阮婷昕心臟病的時候,阮蘇棠正好鼓足了勇氣去給肖執堂表白,她那時候張揚熱烈,心底只放過這麼一個人,又怎麼白白將他推給他人。

「你會是我的。」阮蘇棠揚起嘴角這麼宣布着,還沒等人回應,身後便響起重物倒地的聲音,肖執堂沒有回答,徑直越過她抱起身後的阮婷昕,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也寫滿了憤恨。

「你這輩子都別想我會多看你一眼。」肖執堂扔下這句話便抱着懷裡的人飛奔而出,阮蘇棠失神走到醫院的時候卻又被告知,只有她的心臟與阮婷昕匹配。

眾人沉默着看向她,阮蘇棠卻直直盯向肖執堂,試圖從他眼睛裡找到一絲的希望。未果,她在心底輕輕笑了笑,原來自己的作用就是為了另一個人的生,她從來都是敢愛敢恨的人,信奉自己去爭取愛情,這一次也是一樣。

「如果犧牲我自己,能換來你的一點點喜歡,那也值得。」阮蘇棠慢慢走向一旁猩紅着眼睛等待的肖執堂,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和她交換心臟,但條件是你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