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儀展顏一笑,輕撫自己的髮髻,往前跨了一步,理了理顧溪岩的衣領,「你現在已經是大人了,怎麼還如此的慌張,看這衣領都皺巴巴的,這伺候的人是該換了吧。」

顧晚瑜把顧溪岩好一通說,似才想起顧婉儀問自己的問題,歉意的對顧婉儀笑道:「好妹妹,可千萬別怪姐姐,姐姐看見溪岩毛毛草草的樣子,就一肚子的火,哦,你說這溪岩,是我們唯一的弟弟,肯定要多加注意的對吧?」

「是,姐姐說的是,妹妹怎麼會因為這事怪姐姐呢。」

顧婉儀永遠都是那麼的善解人意。

「很快,我就有自己的親弟弟了,顧晚瑜,我們走着瞧。」顧婉儀心中如是想着。

「哦,對了,妹妹剛才問我斗繡請帖的事情是吧,姐姐還沒收到呢,如果姐姐這次錯過了,還請妹妹好好表現,可千萬不要失了顧家的顏面。」

顧晚瑜把顏面二字咬的及重。

「溪岩,走吧,我們去和老夫人請安。」

顧晚瑜不等顧婉儀再說什麼,伸手拉起顧溪岩的手,越過顧婉儀,揚長而去。

顧婉儀緊盯着顧晚瑜和顧溪岩的身影,死死的握緊拳頭,「顧晚瑜,你等着,過不了幾天,我會讓你親自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顧婉儀為何如此憤恨?原因很簡單,老夫人本就厭惡顧婉儀的庶出身份,再加上這三年來章青雲和老夫人的明爭暗鬥,老夫人更是索性直接點出,若非必要,顧婉儀不用出現在她的面前。

顧晚瑜當着顧婉儀的面說要和老夫人請安,顧婉儀怎能不恨!

「姐,剛才太解氣了,你都沒看見,顧婉儀那手給攥的。」

顧溪岩一臉興奮,這三年來,姐姐總是勸他要隱忍,他怎麼可能甘心。

「你個小傢伙。」

顧晚瑜輕輕點了點顧溪岩的額頭,滿眼寵溺,顧婉儀,這才哪到哪,我們之間的仇,一筆筆的算。

靜宜院中,顧婉儀帶着顧溪岩規規矩矩的給老夫人請了安,快步上前,自覺的給老夫人揉捏肩膀。

「我的好晚瑜,這來回奔波的,好生的坐在祖母身邊陪祖母說說話。」

老夫人輕輕拍了拍顧晚瑜柔弱無骨的手,把顧晚瑜拉到她身邊,「溪岩,今日的功課也別落下了。」

顧溪岩少年老成,「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溪岩不會耽擱今天的功課的。」

「那就好。」

老夫人看着顧晚瑜如花般的容顏,微嘆,沖一旁伺候的王嬤嬤使了一個眼色,王嬤嬤會意,轉身從藏青色匣子中取出一份請帖,交給老夫人,再次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老夫人輕輕摩挲,在顧晚瑜疑惑的神情中,交給顧晚瑜。

「這是三年一次的斗繡請帖,我算着也就這幾日就要收到請帖了,怕淺雲院那位耍什麼手段,這幾日都盯着,果不其然,今日收到請帖,她居然想要瞞幾日,讓晚瑜沒有時間去準備。」

「祖母已經請好了繡娘,雖說晚瑜的繡技祖母放心,拿繡娘到底是從宮中出來的,對於宮中的忌諱,還是清楚的。晚瑜可要仔細的學一學。」

老夫人嘆氣,到底是妾室,也不想想,顧晚瑜身為顧府嫡長女,如果真丟了臉,顧婉儀能有什麼好名聲,這兩年章家步步高升又如何,到底沒有什麼見識。

顧晚瑜眼眶微濕,「老夫人,晚瑜讓老夫人操心了。」

顧晚瑜心生感激,不管老夫人出發點是如何,可到底是為她打算,這三年來,章青雲借着她守孝期間,帶着顧婉儀可算是風光了一把,大肆宣揚顧婉儀純孝,生生把顧晚瑜的名聲壓制了下去。

顧晚瑜看着手中的請帖,掩下眼中的冷意,章青雲,顧婉儀,你們居然敢借着母親的仙逝而出幺蛾子,就別怪晚瑜心狠。

「晚瑜是祖母的親孫女,是顧府的嫡長女,不為你打算,為着誰呢。」

老夫人輕輕摩挲顧晚瑜後背,遲疑了片刻,「晚瑜,按說,你母親去世已有三年,顧府到底沒個正經的女主人,祖母想着,給你父親娶一個填房,這事晚瑜怎麼看?」

顧晚瑜往老夫人身邊靠了靠,老夫人看似是徵求她的意見,更深層的,是想問外祖母的意見吧?

「老夫人,這是父親的事情,是長輩的事情,哪裡有晚瑜置嚎的餘地,晚瑜和溪岩一切都聽老夫人的。」

「老夫人,溪岩也聽老夫人的,一切有老夫人做主。」

儘管顧溪岩千般萬般不樂意,可是有一條他是知道的,那就是一切都聽姐姐的,既然姐姐說要聽老夫人的那他絕對不拆姐姐的台。

「好,好,我的好孫子,好孫女。」

不外乎老夫人疼他們,顧晚瑜和顧溪岩第一占着嫡長女嫡長子,更是為老夫人馬首是瞻,怎麼能不讓老夫人偏疼他們?

「老夫人,您不疼晚霜了呢。」

開口說話的,正是前來給老夫人請安的顧家二房嫡女顧晚霜,只見她梳着垂雲髻,頭頂斜插着一支鎦金點翠釵。手拿一柄六菱紗扇,身着一襲煙霞色的孔雀氅,腳上穿一雙雲絲繡鞋。

脆生生的話,不僅沒有引起老夫人的反感,反而讓老夫人開懷大笑。

「疼,我的好霜兒,祖母怎麼會不疼呢。」

老夫人對顧晚霜伸了伸手,顧晚霜請了安,快步走到老夫人身旁,坐在老夫人另一側坐下,隱晦的沖顧晚瑜挑眉。

顧晚瑜輕笑,可真是天真的孩子,如果你知道上一世顧婉儀對你做的事情,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維護她。

「老夫人,晚霜收到了斗繡的請帖,老夫人,您幫晚霜合計合計,怎樣能夠合乎宮中的心意,再說,晚霜的繡技也有待提高呢。」

顧晚霜輕輕搖晃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嬌。

這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嗎?老夫人到底久經風霜,雖對顧晚霜審視,卻不露出一絲一毫,也罷,反正她也有此打算。

「你這丫頭,可真是祖母肚裡的蛔蟲,這才剛請了來從宮中出來的繡娘,正和你姐姐說着呢,你可就來了。」

「如此,晚霜謝謝老夫人了,未免晚霜一個人學習寂寞,晚霜就懇請老夫人多疼晚霜一些,讓婉儀妹妹和晚霜一塊兒學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