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宜院中,季蘭君和顧晚瑜還未進屋,便聽到了顧家二夫人章程沁,顧晚瑜的親二嬸,正在老夫人面前逗趣。

顧晚瑜握了握拳頭,隨即若無其事的鬆開,緊隨季蘭君身後。

老夫人坐在首位,看着顧晚瑜盈盈一拜,不置一詞。

「老夫人,這是晚瑜求來的平安符,還希望老夫人能夠喜歡。」

顧晚瑜雙手托着一個樣式簡單的平安符,一臉虔誠。

老夫人面露驚喜,要知道,靈谷寺的平安符最是難求,有些常住一年半載的,也未能求到一符,而顧晚瑜短短的十天,便求的一符,可見其心誠。

顧晚瑜看到老夫人眼中閃過的滿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符,還是在到寺院第三天,終於收拾好情緒,從房間中走了出來,王嬤嬤提醒她的。

「大小姐,老夫人最是想要靈谷寺的平安符,不如大小姐趁此機會,看看能不能為老夫人求得一符?」

王嬤嬤知道老夫人和顧晚瑜關係緊張,一心為顧晚瑜籌謀,顧晚瑜怎能不心生感激?

要說心誠,這世上怕是出了顧晚瑜,再也早不到第二個人了吧,畢竟重生一世,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的。顧晚瑜怎能不心誠。

「罷了,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這才從寺院中回來,整日素齋的,讓你母親好好為你補補身子。」

老夫人恢復了神色淡然的模樣。

「孫女多謝老夫人的關心。」

顧晚瑜盈盈一拜,嫡女風華盡顯。

老夫人疑惑顧晚瑜的改變,然而心中更加滿意。

一聲嗤笑,打破了溫馨和諧的氣氛。

「老夫人,我們家大小姐總算是長大了呢,知道孝敬您了呢,我還以為,這平安符會向往常一樣得了好東西,准往季府送呢。」

自季蘭君和顧晚瑜出現便一直沉默的章程沁,終究忍不出開了口,隨即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神色微冷的顧晚瑜。

「二嬸,這話您可就說錯了,我哪次得到的好東西沒有孝敬給老夫人?再說,給外祖母也是老夫人同意的呢,更是清怡姐姐教會我的。」

顧晚瑜語笑嫣然,看着章程沁扭曲的神情,心中暗爽,然而面上卻儒慕般的看着老夫人,沒有錯過老夫人看向章程沁陰冷的神情。

顧晚瑜說的不錯,每次顧晚瑜得到的好東西,都會先給老夫人,然後等着老夫人開口說給季府送去一份,而清怡是老夫人的外孫女,是老夫人最疼的小輩,更是和顧晚瑜關係要好。

只是這些,都是在人後,原因無他,顧晚瑜從不願意用這樣的手段去彰顯自己嫡女的位置,更怕顧婉儀知道後心裡難受。

可是......

顧晚瑜眼中寒芒一閃而過,委屈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晚瑜真的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二嬸,讓二嬸如此記恨,這話,是往晚瑜心上戳啊。」

季蘭君嘴角微動,坐穩了身子看自家這個找事的弟媳表演。

「晚瑜,你可冤死我了,我這也是一心為老夫人着想不是?」

章程沁神色微訕,眼中充滿了歉意,更是比顧晚瑜委屈千分萬分,心中暗恨,這個丫頭越發難纏了。隨即想到在佛堂中度日如年的嫡親妹妹,想到不勝嬌弱的顧婉儀,章程沁狠了很心。

「大嫂,弟妹今日呢,在這裡還要多謝大嫂心慈,為着心疼婉儀,而壞了老祖宗的規矩。婉儀那丫頭呢,確實該大嫂日日調教,可不能因着身子虛弱,大嫂就省了她的晨昏定省。」

沒錯,章程沁和顧婉儀的姨娘章青雲是親姐妹,當初章程沁和顧家老二顧柳書大婚,章青雲做為送嫁姐妹前來,卻和顧柳章看對了眼,而章程沁為了儘快在顧家站穩腳步,對於這件事樂見其成,於是便有了今日的局面。

這也是老夫人一直不喜歡章青雲和顧婉儀的原因,老夫人做為嫡妻,卻一度被一個妾室壓制,如果不是老夫人堅韌和聰慧,恐怕顧柳章和顧柳書根本活不到成年。

老夫人最是重視嫡庶之分,此時聽到章程沁說季蘭君因着心疼顧婉儀而壞了老祖宗的規矩,怎能不心生惱怒。

顧晚瑜看老夫人變換的神色,心中暗道:「不好。」

「老夫人,這事可是冤枉母親了,老夫人也知道,婉儀一直心憂章姨娘,身子本就較弱,哪能受得了晨昏定省的,所以母親便特許婉儀初一十五的侍奉,再說,二嬸不也是讓婉靜妹妹只初一十五的侍奉嗎?」

顧晚瑜輕易腳步,來到老夫人身後,慢慢的為老夫人揉捏肩膀,幾句話便把老夫人的視線轉移,更是被顧晚瑜侍奉的渾身通暢。

老夫人輕輕拍了拍顧晚瑜的手,對於章程沁的心思心知肚明,不就是怕季蘭君剝奪了顧婉儀見到父親的機會嗎?她自己的首尾都沒處理乾淨,還想管起老大家的事情來。

「晚瑜,祖母知道你和你母親都是好的,更是心善,既然婉儀身體不好,就告訴青雲院的人,好好給伺候着,沒事別出房門,仔細吹了風,省的老大回來不樂意。」

老夫人一錘定音,看看,薑還是老的辣。

「兒媳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季蘭君心中暗笑,這章程沁可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指不定怎麼疼呢。

「你可千萬要要照顧仔細了,還有佛堂那位,也別虧了,省的老大回來找事,對了,老大明日就到了吧?」

老夫人收斂了嘴角的笑容,更是直接忽略了章程沁,提起她的大兒子,眼中溢出遮掩不住的驕傲。

章程沁努力保持微笑,長長的指甲深陷手心,疼痛提醒她一定要謹慎。

而顧晚瑜心中鬆了一口氣,這關,算是過了!

「是,相爺前幾日的家書中,提及明日到家。」

提起她的夫君,季蘭君說不清心中是何種感想,一聲嘆息,遮掩了心中的無望。

是夜,月光如水,淺眠的顧晚瑜猛然睜開雙眼,猛然坐起順手從床邊的梳妝檯上拿起一隻簪子緊握在手中。警惕的看着床邊的臥室入口的幔帳。

「倒真沒想到,這顧府中居然有這麼機靈的丫頭。」

如果不是這聲音出現的時機不對,顧晚瑜都要贊一聲,可真是溫潤如玉。

「你就是這般恩將仇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