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吳黎俞點名要吳靜把《古玉美人圖》的成品送給他,還不允許臨摹。

而作為一個畫家,自己近期最滿意的作品就要蒙塵從此不見天日,吳靜的心裡還是有一些小小的不樂意。

所以在成品裝裱好之後,她沒有立刻送到吳黎俞的書房,而是先召集了一幫自己的好友前來顯擺。

美其名曰「鑑賞」。

而要說吳靜的這幫子好友中,名氣最大的要數賀友肖。

他年紀輕輕已經是一流的古董鑑別大家,尤其是古畫方面。

再加上他本人畫技也很好,他臨摹的作品曾被當做真跡在拍賣會上拍賣,而那麼多名師大家都沒有看出來。

足以看出他的技藝高超。

吳靜還曾經開玩笑,說若是賀家破產了,賀友肖光憑藉自己這臨摹的一手好丹青,就足以瞞天過海賺大錢。

所以吳靜還是蠻期待賀友肖對自己的得意之作的評價。

只是賀友肖仔細端詳了一下畫上的人物,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這個女子,看起來怎麼這麼像自己那個不着調的徒弟呢?

不過這種畫主要畫的是一個韻味,對於衣着的描繪都比人物的五官要細節,所以只是神似,他也不敢確定。

畢竟林柔軟和吳靜,怎麼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

而拋開背景人物是誰不說,這倒的確是近年來他所看到的新作中,不可多得的一幅。

一起來的人中有人對吳靜打趣。

「這麼好的畫藏起來可真是可惜,你就沒想背着你哥臨摹一幅?」

吳靜得到賀友肖的肯定已是心滿意足,對這種餿主意是敬謝不敏。

「可拉倒吧,這畫上的人可能是我未來嫂子,連今天給你們看都是偷摸摸的,要是被我哥發現我背着他臨摹了一幅,我的小命也就到頭了。」

說完,也不管別人聽完這個深水炸彈的反應,吳靜將畫收起,轉身送進吳黎俞的書房。

吳黎俞的書房平日裡是不允許別人亂進的,不過吳靜不是外人,再加上她有分寸不會隨意翻看,更不會泄密,吳黎俞倒是也沒有刻意防着妹妹。

吳靜將畫卷好插入書畫筒,卻被旁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吸引去了目光。

這個盒子,怎麼這麼眼熟?

倒像是前不久哥哥送別人的禮物。

只是送別人的禮物怎麼會又出現在這裡?

吳靜想不通,便乾脆拿過來拆開看。

竟是唐寅的仕女圖!

還真是已經送出去的禮物!

這是,被退回了?

不應該啊,先不說這畫千金難求,就算是不喜歡,誰敢駁哥哥的面子?

吳靜疑惑地端詳着這幅畫,看久了還真讓她看出一絲端倪。

只不過她並不太敢肯定,畢竟她也不是專業干古畫鑑賞的,只不過略懂皮毛。

要不是她喜歡研究各大名家的畫技筆法,還真看不出這幅畫的蹊蹺之處。

饒是如此,她還是有些不太確定,也就沒有聲張,只悄悄把賀友肖叫了進來。

「老肖,你幫我看看,這幅唐寅的仕女圖,是不是有些問題?」

賀友肖的眼睛何其毒辣,一眼便看出這是一幅臨摹的仿品,還是現代的。

雖然技法高超,但仍舊逃不出賀友肖的眼睛。

只不過這筆法……

賀友肖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自己的小徒弟真是會惹禍。

造假的畫都流落到吳家了,小傢伙那個時候就鬼點子多,沒想到現在越來越膽大包天。

「不瞞你說,這的確是仿品,而且還是我徒弟的手筆。」

「啊?」

這下輪到吳靜震驚了。

畢竟賀友肖年紀也不過比她大個幾歲,居然都有徒弟了?

而且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這個小徒弟是何方神聖,居然能拜賀友肖為師,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賀友肖苦笑了一聲:「機緣巧合罷了,沒有必要大肆渲染。不過這既然是一副假畫,不知道能不能把它給我?」

「當然可以!」

吳靜想都沒想就痛快的答應了,可是話音剛落才想起來,這畫的主人好像不是她……

可是說出去的畫潑出去的水,現在也不好反悔了。

算了,反正哥哥要《古玉美人圖》的時候就說他書房的畫隨便挑的,大不了吃點虧,就這幅好了。

賀友肖收下假畫,從吳家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古董店找林柔軟。

林柔軟看到賀友肖突然出現很是驚喜。

「師父你怎麼來啦?你法國的畫展開完了嗎?真是的也不給我一張邀請函,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小徒弟了。」

說着便撒嬌的嘟起了嘴。

賀友肖這個人是名副其實的謙謙君子,對待所有人都是溫文爾雅,謙和有禮,只是待人接客的微笑背後總帶着一絲疏離。

再加上他本人名聲在外,更使得所有人在和他交往時都恭敬有加。

能這麼和賀友肖說話的,大概也就只有林柔軟了吧。

賀友肖伸出手捏了捏林柔軟粉嘟嘟的雙頰,有些好笑。

「你這小丫頭倒學會惡人先告狀了,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自以為出師了就急吼吼的離我而去,連畫展都不幫我籌備,現在倒責怪我不給你發入場券了?」

林柔軟費了老大的勁才讓自己的臉脫離魔爪,不滿地揉揉被捏紅的臉。

「什麼叫自以為出師,當初是師父你自己說我的能力不在你之下,那為了不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只能離開師父你自己出去闖一番事業啦。」

「那意思是我這個前浪還要心懷感恩你沒有把我拍死在沙灘上?」

賀友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柔軟,看的林柔軟心裡直發毛,趕忙擺出一副狗腿諂媚的表情。

「哪能呢,師父您能力那麼強,豈是我這等小輩可以與之媲美的?您可是要千秋萬代一統江湖的,我學到的不過是皮毛啦~」

「你也知道你學到的不過是皮毛?那正好,跟我回去,繼續深造。」

「啊?」

林柔軟精緻的小臉一下垮下來。

她這算不算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師父,敢情您這大老遠過來,是來抓我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