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半夢半醒間,蕭子染感覺到有人小心給自己餵着水,一連喝了好幾杯,人終於有了些精神,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張驚喜的面容。

「謝天謝地,表小姐可算是醒了。」婢女打扮的女子雙手合十,「您要是再不醒,老夫人就要擔心壞了。」

「司琴,吵什麼?不知道表小姐現在需要休息嗎?」

一聲低喝,打斷被喚作司琴的婢女,聞言,司琴扭頭看過去,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裡帶着一絲親近,「乾娘,您快看,表小姐醒了。」

「醒了?」顧嬤嬤也是被嚇了一跳,從回來整整燒了一天一夜,請了幾個大夫都說只怕不好,別說她,就連老夫人都放棄了,正為難要怎麼和太原那邊交代,誰知道竟然這就醒了?

繞過屏風,顧嬤嬤一眼對上床上同樣看過來的,一雙迷茫的眼睛,臉上露出一絲歡喜,「司琴,快差人去請大夫來,還有老夫人,快告訴老夫人一聲。」

「哎。」

司琴歡快的應了一聲,又低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跑了出去。

大夫就等在府里,很快就到了,號過脈確定人沒有大礙,這才留了方子先離開了。

蕭子染全程不發一言,直到大夫離開,這才皺着眉,啞着嗓子,問道:「這裡,是顧府?」

原主的父母和哥哥意外去世,一夜之間,原主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這次是來汴京城投奔外祖家,順便完成一樁舊日婚約。

記憶里,原主只在六歲時隨母親回來過一次,多年未見,問這麼一句,也不會讓人覺得懷疑。

正如蕭子染所想,顧嬤嬤沒有半點懷疑板着的一張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這兒正是顧府。」

「表小姐發生意外被歹人綁去,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心心念念的要把人抓回來,只是不知道表小姐記得多少,或是有什麼線索,追查起來也好有個方向。」

說完,顧嬤嬤眼睛緊盯着蕭子染。

蕭子染心裡咯噔一下,那一夜。

她咬着嘴唇,這樣的地方,名聲對一個女兒家太重要了,若是讓人知道她沒了清白,只怕……

打定主意,蕭子染重新看向顧嬤嬤,一眼就發現她的不自然。

前世她是個新聞記者,畢業幾年在外面走南闖北的,形形色色的人見了不少。

這個老嬤嬤,是在害怕什麼?

「我被人灌了迷藥,什麼都不記得。」

「是嗎?這就難辦了。」

顧嬤嬤皺着眉低語一聲,蕭子染一直注意着這位嬤嬤的反應,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了響動。

緊接着,就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被人攙着走了進來,「我的兒啊。」

顧老夫人一看到蕭子染,眼淚「唰」地一下就掉了下來,人就馬上迫不及待的撲了上來,一把抱住還沒反應過來的蕭子染,「我可憐的兒,真真是受苦了。」

「您……」

蕭子染猛然被抱住,身子一僵,她前世是孤兒,鮮少與人這樣親近。

待顧老夫人哭夠了,這才將她從懷裡拉出來,細細打量着,半響,點點頭,「像,真像。」

「奴婢瞧着也像,和姑奶奶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見老夫人眼淚一直掉,顧嬤嬤給蕭子染使了個眼色,「老夫人,您這麼哭,表小姐該心疼了。」

聞言,蕭子染精神一震,上道的將將手放在對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外祖母,別哭了。」

「好孩子,這次你受苦了,好在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旁的……」顧老夫人遲疑的看着她,嘆了口氣,「哎,旁的都不計較了。」

她被人……這事他們知道了?

心裡咯噔一下,蕭子染低垂着腦袋猛地抬起,對上顧老夫人的眼睛。

對方像是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拍着她的手,「你放心,以後就跟着外祖母住,等你三年守孝期一滿,外祖母就做主將你的婚事辦了」

「萬事有外祖母在呢。」

她說的是原主和那位表哥的婚事?

既然知道了她清白被毀的事還願意讓自己嫁給她孫子?是真心疼愛,還是?

蕭子染探究的目光隱隱的落在老夫人的臉上。

門裡莫名的沉默下來,門外顧大夫人臉色鐵青的站在門口,她剛到就聽到老夫人最後那幾句話。

理好臉上的表情,顧大夫人擠出笑容,「母親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顧老夫人臉上笑容一淡,沉臉看向門口,「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