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啊,要不要有個人來陪你?」

一個低沉性感的嗓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隨即我便感覺到一陣熱乎乎的氣息吹拂在我的耳邊兩側,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下,我目不斜視,張嘴緩緩吐出一個字:

「滾。」

那人罵罵咧咧的走開了,而我又重新端起了面前的這杯雞尾酒輕輕抿了一口,辛辣刺鼻的液體順着喉嚨下肚,竟給人帶來幾分暢快的感覺。

我低頭費力的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中端詳着自己面前的這杯酒,五顏六色看上去煞是好看。我從前幾乎沒有碰過這種液體,但今天一試過之後才發覺,原來人們說借酒消愁真的是有幾分道理的。

重新揚起脖子一口氣將杯中剩下的那小半杯酒盡數灌下肚,辛辣刺鼻的感覺嗆得我不住的咳嗽起來,卻還是伸出胳膊不在意的將嘴一抹,把酒杯推向前。

「再來一杯。」

趁着酒吧小哥上酒的功夫,我的視線一瞥,繼續端詳着不遠處酒吧卡座中圍坐着的那一圈熱鬧的人。此時此刻坐在中間的那對男女正在被周圍的人起鬨着喝交杯酒。

那女人一臉嬌羞的神色,微微低着頭看着那個男人,而男人英俊的臉上不在意的扯出一個笑容,乾脆的舉起了手臂。

我的心也隨着他舉起的手臂而沉到了谷底。

看着那兩個人在周圍的鬨笑聲中臉上都掛着笑容喝完那杯交杯酒,我只覺得那畫面像是被刻意放慢出現在我眼前,刺眼的很。

剛好這時我的酒也做好了,我端起來便喝了一大口,這下只覺得苦澀不已,再嘗不出其他味道來。

看着不遠處那熱鬧的人群,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抬腳離開這裡,但心中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把我深深的拽在原地一樣,怎麼都不肯放我離開。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那群熱鬧的人生中有一個男人忽然拔高聲音吼了一句:

「劉經理,願賭就要服輸哦!親一個,親一個……」

隨即那幫人便都笑鬧着亂作一團。我皺着眉頭看向坐在中間的那個男人,此刻他的臉上正掛着一貫得體的笑容,在眾人的鬨笑聲中轉過頭去,注視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

而那個之前被他喝過交杯酒的女人此刻更是害羞不已,隔這麼遠我似乎都能感覺到她臉上泛起的潮紅,她正低着頭,時不時抬起來瞟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那副欲迎還拒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哇偶!哈哈哈……」我愣神了一秒鐘的功夫,再抬起頭來時便看到了更加讓人難以接受的一幕。

只見之前還端坐着的兩人現在不知為何忽然抱在一起親作了一團,在周圍人的鬨笑聲中並沒有立刻分開,反而是越來越起勁,根本沒有絲毫害羞的意思。

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順着臉頰流淌下來,一個人坐在陰暗的角落裡無聲的痛哭着。耳邊似乎還能夠回想得起早上出門之前,劉晨偉站在我面前時一臉真誠的對我所說的話。

「姍姍,我知道你不容易,但我也不痛快不是?現在你已經不能生育了,你也知道我媽她老人家最在意的就是這個。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但你也知道,我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媽了,他的意思我不可能違抗……」

「所以呢?你要跟我離婚嗎?」我死死地盯着劉晨偉,幾乎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我兩年以前拼死拼活都要嫁的那個人。

「不,怎麼可能呢姍姍。」劉晨偉一臉真誠的樣子抬起手臂來抓住我的肩膀。

「最近公司里有一個大項目,我跟另外一個部門經理正在明爭暗奪奪,上面的人已經放話了,只要誰能夠拿到這個項目,明年的升職指日可待!」

劉晨偉說起他的事業時眼睛裡所散發出的貪婪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皺着眉頭,強壓着自己的情緒問道。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就是一塊肥肉,只要誰拿到誰就是贏家了!今天晚上我們公司在酒吧有聚餐,顧總也會來,到時候只要你……」

……

「只要你幫助我成功升了職,我就可以跟媽說,你為這個家做了這麼大的貢獻,就算以後都不能生育,她也不能再對你怎麼樣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一輩子了。」

早上那個信誓旦旦在我的面前對我做着保證的男人,與此刻不遠處那個抱着陌生女人親吻的男人重疊在一起。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抬起手來將眼眶中多餘的淚水擦掉,不遠處那對吻得難捨難分的男女終於分開了,而王倩文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也順勢靠在了劉晨偉的懷裡,兩個人繼續與周圍的人說笑着。

我再也不能夠忍受下去了,站起來便想要往那邊走,但想了想還是作罷,重新坐回到原位,掏出手機來給劉晨偉發去一條短信。

我是死的盯着不遠處那個男人的動作,只見他正與周圍的人說着話,眉頭忽然輕輕地皺了一下,空出的那隻沒有攬着王倩文腰肢的手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手機來,隨意的看了一眼之後便丟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我重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那毫無動靜的手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原來還抱有着的一絲幻想在一瞬間破滅掉,我沒有再猶豫,直接將電話撥通放在了耳邊。

劉晨偉很快便重新拿起了之前被他隨意扔在桌子上的手機,我剛準備開口,他竟然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着話筒中不斷傳來的忙音,我手指用力到幾乎要把手機捏碎,卻還是不能平復下自己心中的怒氣來。很快短信的提示音想起,我低頭看去,果然是劉晨偉。

「我跟倩文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你不要壞了我的大事。」

剛剛哭過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環境下被屏幕上的白光刺的生疼,酒吧里的閃光彩燈不停的在我眼前閃爍着,我一字一句地看清楚了短信的內容,甚至連一個標點符號都認真看過了。

呵,沒什麼關係嗎?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嗎?如果真的如他所說,有必要在給我發的短信中都用了難掩親昵的「倩文」這樣的稱呼嗎?

我的心在一瞬間跌入了谷底,幾個月前自己流產後都不曾有過這樣心如死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