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尋歡依然隨夏琪琪去公司上班。他一到公司,就直奔排練大廳找東方哲。他想去向他道個謙,昨天的那個玩笑是有點過分了。

東方哲昨晚在夏琪琪的院子外守了大半夜,回到家後又一時睡不着,結果睡眠嚴重不足,頂着個熊貓眼,就像戴了副黑框眼鏡。

楚尋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打算被他罵一頓。哪知道東方哲非但沒有罵他,反而對他比昨天友善多了,看到他時還露出了笑臉。心裡好不奇怪,心想:這個東方哲會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啊?

楚尋歡卻不知道,東方哲昨晚在夏琪琪家,弄清了她和楚尋歡並沒有特殊關係,豈能不心情大好。只要心情一好,兩眼看到的一切自然都是美好的。可惜楚尋歡還沒有情動,又怎麼能明白那種患得患失的愛戀心情?

東方哲拍拍楚尋歡的肩膀,說:「聽說夏凱西今天出差去了,沒人再來為難我們,今天我們白天就練吧。」

「練這幹麼?我又不想當什麼男模。」

「那你幹麼答應琪琪,做她的私人男模?」

「我這不是沒辦法嗎?對了,東方,你既然這麼喜歡琪琪,為什麼不主動追她呢?」

「怎麼主動啊?萬一我嚇跑了她,那我就完了。」

「看在你這人夠義氣的份上,我幫你想想辦法吧。」

「好啊,快想,快想!」

「別急,我得從追女生寶典中,尋找出一個最有效,又最浪漫的方法,幫你搞定夏琪琪。」夏琪琪雖然很美,楚尋歡有時會忍不住開開她的玩笑,但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他的菜,至於為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夏琪琪生性高潔,有時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會讓人覺得她像天上的白雲,難以捉摸,難以親近。雖然楚尋歡的內心足夠強大,並不會覺得在她面前低了一頭,但還是覺得她離自己很遙遠。

「追女生寶典?這是什麼東西?」東方哲自幼接受良好的家教,從小到大都是長輩眼中的乖寶寶,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麼一種東西。

楚尋歡只是信口開河,目的是引開東方哲的注意力,免得他急着教自己模特步。「你怎麼連追女生寶典都不知道,難怪你追不到夏琪琪;告訴你吧,這是一部到目前之止,本世紀最神奇的三大奇書之一,是由一百位絕代情聖根據自己的追女生經驗編寫出來的。」

東方哲頓時興奮起來,說:「那可太好了……絕代情聖竟然有一百位?這也太普遍了,不會很水吧?」

「你別管這麼多,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才能幫你追到夏琪琪?」

東方哲在這個公司里,唯一關心的人,就是夏琪琪;值得關心的事,也是和夏琪琪有關的事。楚尋歡主動出手相助,讓他太興奮了,同時流露出來的信息量十分豐滿。首先,說明楚尋歡對夏琪琪真的沒那個意思,這是最重要的;其次:他追夏琪琪已經用盡了手段,早已黔驢技窮,楚尋歡能幫他出主意,頓時讓他感覺到眼前光明一片;最後,楚尋歡住在夏琪琪的家裡,有他作內應,定能事半功倍。

兩人越說越歡,簡直是相見恨晚,哪裡還記得練習的事。楚尋歡卻發現,東方哲為人耿直、真誠、爽快,沒想到這年頭還有像他這種純良敦厚的大好青年。心中對他的好感明顯增加,剛開始時,他還抱着點戲弄他的念頭,這時已經是完全想幫到他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兩人有說有笑地去餐廳吃飯,儼然像一對老朋友、好兄弟。夏琪琪見到這個情景,好不奇怪,她本來還擔心今天東方哲會不會生楚尋歡的氣,現在看來,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吃過午餐後,楚尋歡和東方哲繼續話題,聊了個天昏地暗。直到臨近下班時,東方哲才想起,今天什麼也沒做,感覺有點對不起夏琪琪,非要楚尋歡留下來接受訓練。

楚尋歡說:「這事又不急,不過,我們今天算是真正認識了,很高興交了你這位朋友,不如我們晚上去喝酒吧,算是慶祝。」

「行,我本來就有這樣的想法。」

楚尋歡就打電話給夏琪琪,說他晚上繼續隨東方哲訓練,讓她不必等他,晚點他會自己回家的。夏琪琪見他這麼用心練功,自然是十分高興。

下班以後,東方哲堅持要楚尋歡練習半小時,再出去喝酒。楚尋歡明白他的心境,他是因為沒有完成夏琪琪託付的事,自我感覺對不起她,所以才堅持要再練一會兒,也就不為難他,跟着他練了一陣。東方哲看出楚尋歡真的沒什麼興致,也就不再勉強他。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兩人離開公司,坐上東方哲的奧迪A6直奔鬧市區。

天語情懷公司的辦公大樓座落在寫字樓林立的開發區,離商業鬧市區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這個時候又是晚高峰,行進速度更慢,他們才開到半路上,就已經是華燈初上。

楚尋歡對海潮市完全不熟,更加不知道去哪裡喝酒玩樂?東方哲也不知道,但他聽同事們說過,鎮海路上有家「同方酒吧」,很有情調,就決定去那裡。

同方酒吧確實與眾不同,略顯灰暗的外部裝潢看上去十分低調,只用射燈照亮「同方酒吧」四個字,不像其它的店家,七彩霓虹閃爍,像個花枝招展的站街#女。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店裡幾乎爆滿。

昏黃偏紅的燈光,柔和而不刺眼,舒服的就像是在空氣中流動的紅酒,瀰漫在空氣中的淡淡酒香,讓人聞着都可以變得興奮,可惜楚尋歡聞不到。音箱中播放着上個世紀的粵語老歌,繾綣宛轉的仿佛是流淌的溪水。樓上的包廂已經客滿,帥氣的服務生幫他們在大廳最裡邊的角落裡,找到一個空桌。兩人也不在乎,要了紅酒和果素菜餚,邊吃邊聊起來。

同方酒吧和別的酒吧不同,這裡只有音樂和美酒,沒有嘈雜和喧囂。來這裡喝酒的,以生意場上的人居多,大家都比較安靜,只有靠近樓梯口的那一桌男女,大聲談笑,還不時地發出一聲聲尖叫。

楚尋歡發現有個女聲聽起來有點耳熟,但視線剛好被樓梯擋住,看不清楚。又想到自己在這個城市裡沒什麼認識的人,也就沒放在心上。

東方哲心情大好,端起酒杯就喝。楚尋歡提醒他,喝了酒就沒法自己開車回家了。他毫不在乎,手一揮,說:「沒事,等一下叫我家的司機過來開車,我們只管喝吧。」

楚尋歡剛想說話,大廳上突然響起幾聲女生的尖叫和喝斥聲,同時響起一陣男生放肆的大笑。他不由地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對東方哲說:「那幾個小混混真討厭,我過去看看。」

「別管他們吧,有些人喝點酒後就容易忘形。」

突然,有個女生在大聲怒喝:「你們圍着我們幹什麼?快滾開,再不滾我可要叫人了!」

小混混們笑得更加大聲,起鬨聲、口哨聲四起。

楚尋歡卻是霍地站起身來,大步走了過去。東方哲擔心他要去找那幾個混混的麻煩,連忙說:「算了,算了,那些小混混愛惹事,我們別管他們了,你要是不喜歡這裡的環境,我們換一下地方吧。」

楚尋歡轉過樓梯,一眼就看到靠窗邊的酒桌旁,坐着秦朵兒和幾個女生,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身上都穿着校服,桌上放着幾個喝乾的紅酒瓶。另外有六七名十八九歲的小男生,團團圍在她們的酒桌旁。這些男生衣着另類,染着五顏六色的頭髮,全是一副混混樣。

秦朵兒今天約了幾個女生一起逃學,她們來同方酒吧喝酒,沒想到被幾個混混纏上了,把她們圍在中間,不讓她們離開。她早已被氣得臉都漲紅了,隨手抓起一個空酒瓶子,對準那幾個混混晃了幾下,大聲喝道:「再不讓開,小心我砸破你們的腦袋!」

「哎喲,好害怕啊!我腿軟了,手軟了,渾身都軟!」有一個混混誇張地大叫。

另一個混混淫笑着說:「你剛才不是說,一見到美女,身上的某一個地方就開始變硬,現在也軟了嗎?」

其他的混混轟然大笑。

秦朵兒怒不可遏,操起手中的空酒瓶,對準那人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那群混混中有位身材略高,長相健壯的男生,飛快地伸出手來,疾手抓住秦朵兒掄在空中的酒瓶,一把就奪了下來。怪聲笑道:「妹子怎麼真的生氣了,開開玩笑也不行嗎?哥哥我可捨不得你生氣啊。」

秦朵兒氣得又操起一個空酒瓶子,高高地舉了起來。

那男生笑得更加猥瑣。「妹子主動,哥哥激動,來啊,再來啊——」

秦朵兒氣得渾身直抖,但她也知道,就算砸過去,還是會被奪,正猶豫着要不要再砸?耳邊突然響起一聲低沉的聲音:「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