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離墨冷眼看着雲漪一身狼狽的樣子,臉色蒼白如紙,頭髮凌亂。光潔的雙腿上面滿是淤青,膝蓋更是汩汩的往外冒着鮮血。

男人的眉頭不由得皺起,一把攔下雲漪的手。

對着身後道,「程正,把辰希帶去休息。」

程正像是得到了懿旨,馬上照辦,絲毫不敢怠慢。

北辰希眼看自己就快得逞,媽媽溫暖的懷抱還等着他,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小傢伙急得不行,冷冷的瞪着程正,「你別碰我,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北離墨算是間接解除了雲漪的危機,雲漪感激不已。然而同時卻已經疑惑起北離墨的動機。

這個男人究竟要幹什麼?

這麼大費周章的接自己來,難道不是為了哄北辰希?還是說這一面竟是他們母子的訣別?

北離墨不會想要殺害她吧?

雲漪不由得想到了宮斗劇裡面為了孩子的血統純正,不惜殺害孩子生母的齷齪勾當。

脊背一寒。

「媽媽!媽媽救我!」

雲漪被北辰希的大喊大鬧喊回現實。

再轉頭看時,北辰希已經被程正扛到了肩上。肥嘟嘟的小手使勁的捶打着程正寬闊的脊背。

雲漪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就被北離墨截斷了話頭,「如果你想抱着孩子摔倒,那就儘管為他求情。」

雲漪驚訝的睜大眼,看向北離墨,「你怎麼會知道?」

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觀察的如此細緻入微。

「我不瞎。」北離墨冷哼了一聲。

雲漪默默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北離墨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目光下移。

雲漪被他看得有些心虛,眼球亂轉,不自覺的也看向那個方向。

兩人的目光交集,同時落在雲漪血肉模糊的膝蓋上面。

雲漪有些驚慌,下意識的就想將那個醜陋猙獰的傷口遮起來。

她今天穿的裙子太短,堪堪遮到膝蓋上。

「怎麼弄的?」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雲漪卻沒有聽出一丁點的溫柔。果然北離墨這個人,說出來的話都是夾着冰塊的。

雲漪避重就輕,卻也是實話實說,「沒什麼,就是摔了一下。」

北離墨腦海中冒出冷夜爵凶神惡煞的臉,手掌不自覺的握緊,青筋暴起,「是他打的?」

「啊?」這下連雲漪都蒙了。

北離墨體內像是燃起了一團火,渾身的血液沸騰着。

他許久沒有這樣生氣了,更可笑的是,竟然還是為了一個表里不一蛇蠍心腸的女人。

和北離墨呆在一起,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雲漪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說的他是冷夜爵?」

北離墨不置可否。

雲漪連連擺手,雖然她對冷夜爵恨之入骨,但是她從來不是一個信口污衊別人的小人。

然而這句正直的話落在北離墨的耳朵裡面,卻像是包庇。

「他是有什麼好值得你念念不忘?」北離墨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竟然說出這麼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話。

雲漪咬牙。

冷夜爵確實沒有什麼好的,只不過是偽善的面具貼得太過逼真,以至於這麼多年她都沒有任何察覺。

北離墨看着沉默不語的雲漪,心中更加窩火。

他聽過一句話叫愛在心口難開,所以,對愛過的人,不僅是愛,連恨都沒有辦法言說嗎?

男人的臉色更加鐵青,隱忍着憤怒,「徐媽,帶她去包紮。」

話鋒轉得太急,雲漪反應不過來。

只見,一個穿着傭人服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過來,客氣道,「小姐,你跟我到這邊來。」

雲漪連連推辭,「不用了,就是蹭破了點皮。」

徐媽低頭看了一眼,驚呼道,「哎喲,怎麼摔成這樣了,傷口得好好處理,要不然破傷風怎麼辦?」

雲漪眼皮都沒抬一下,仍然拒絕,「不會的,我沒有碰到鐵鏽。」

抗拒的意味,顯而易見。

北離墨本來就在氣頭上,雲漪如此不識相,簡直是往槍口上撞。

「為什麼不去包紮?」北離墨冷冷地質問着雲漪,「想讓別人誤會我們北家虐待你?」

威脅意味明顯。

雲漪並不想被白白扣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何來虐待這一說?況且就算別人要說閒話,也扯不到北家身上吧。」

雲漪果斷撇清和北家之間的關係。

這個女人居然和自己劃清界限?這是在欲擒故縱?

北離墨冷笑一聲,這樣拙劣的戲碼誰不會?

既然她想演,那他就陪着她。

「也是,你這種人怎麼可能和我們北家扯上關係?」語氣中的嘲諷意味明顯。

雲漪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別人說兩句話就會炸毛的愣頭青。

只把北離墨的話當做是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安靜的像是一縷空氣。

雲漪的忍氣吞聲更挑起了北離墨的怒火。

裝的挺像。

看來是自己小瞧了她的道行。

北離墨微微彎腰,將頭湊到雲漪的面前,故意壓低嗓子,「還是說你想讓我親自動手幫你上藥?」

聲音魅惑,說話的時候更是有熱氣撲在在雲漪的臉上。

曖昧在兩人之間為數不多的縫隙之中瘋長。

「不……不用。」雲漪的身體不自覺的起了戰慄,緊張的更是差點咬到了舌頭。

「既然不用,那還不趕快跟徐媽走,別逼我動手。」北離墨瞬間收回身子,和雲漪保持安全距離。

語氣之中滿滿都是嫌棄。

「我覺得太麻煩了。」雲漪仍然堅持自我。

北離墨目光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雲漪的膝蓋,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乾涸了的傷口,竟然又開始流起血。血流順着雲漪纖細筆直的小腿一路蜿蜒向下。

小腿在燈光下熒熒泛着光,雲漪很白,肌膚賽雪,配上鮮紅的血液。

紅白交織,觸目驚心,給人極大的震撼感,北離墨不由得又想起那荒唐的一夜——

雲漪躺在他的身下,肌膚瑩白,黑髮如瀑。

喉嚨不由得發緊,身體深處的欲望似乎正在甦醒。

他竟然會對這個女人有興趣?

北離墨愈發惱怒,「我們家並不缺你那邋遢的RH陰性熊貓血。」

雲漪低頭,不由得嚇了一跳。

鮮紅的血液已經浸透了她的鞋,地上雪白的瓷磚也染上了斑斑血跡。

雲漪沒有想到那樣一個普通傷口,居然流了那麼多血。

微微的詫異過後,便釋然了。

她生過孩子以後,就落下了血小板缺乏的病根,凝血功能發生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