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
阮憐大氣不敢出,站在牆角望着他們父子。
突然就覺得這頓飯不該來吃的。
她連一塊肉都沒吃上,淨看着父子倆鬥氣了。
房間的氣溫,降到冰點。
宋離捂着自己的臉,惡狠狠的看着宋渝,眼裡有不甘、有怨恨、有怒氣。
他想不透,別人的父親對待子女,總是溫柔謙和。
為什麼自己的父親對待他,總是如此的狠厲。
「你打啊,繼續啊。」宋離捂着自己的臉,憤憤不平:「你有種就打死我,但是在此之前,我一定還會去,那是我媽,我不管真相怎麼樣,我都會查個清楚。」
「宋離,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宋渝指着他,一字一句:「別去。」
父子兩對視之間,電光火石。
宋離眼神炙熱卻又堅定。
宋渝沉穩又冰冷。
兩個人,根本不可能謙讓。
但宋離終究還是孩子,氣場和經驗,都比不過在商場混了十來年的宋渝老道,單憑一個眼神,就有如千軍萬馬逼人之勢,壓得宋離喘不過氣來。
既然是輸局,也就沒必要再逞強。
他索性回頭,拿起自己的書包就往門外走:「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好好的跟你的情婦吃飯吧!對了,她身體還不錯,你們還可以再生二胎!」
聽到這句話,宋渝直接就抽起了桌上的筷子扔向他,怒斥:「有種別回來!」
「不回來就不回來!」
宋離就這麼走了,留下了滿屋子的尷尬。
宋渝被氣得不輕,站在房間裡,一個字都不說。
四周安靜得讓人感到可怖。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渝的目光才緩緩望向阮憐。
見她就站在那個小窗口旁,垂着頭,像是做錯事的孩童般,大人不說話,她也不敢應答。
「過來。」他說:「站在那裡做什麼?」
阮憐抬眸望着他,見他眼眸的情緒似乎軟和了許多,才小心翼翼的回應:「我有些怕。」
宋渝似乎意識到什麼,朝着她招手:「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阮憐乖巧的應了一聲,卻還是如臨深淵般的坐到他身旁。
整個身子挺直,僵硬得如同屍體般。
宋渝的手不經意的划過她的後背,似乎在安慰:「吃飯吧,別害怕。」
阮憐『嗯』了一聲,埋頭吃了起來。
期間抬眸望着宋渝,看見他給別人發微信,大致就是說找人去跟着宋離。
整頓飯下來,也就阮憐吃了個飽。
宋渝喝了幾口水,什麼也沒吃。
阮憐躊躇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說:「宋老師,我知道我沒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但是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跟宋離一樣,看不得父母雙方任何一人跟別人在一起。」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雖然你沒有跟宋離隱瞞我們之間的事,但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他,我沒有想要霸占他母親的位置,等我還完你的債務,我們就兩清了。」
阮憐說這話,一半出自真心,一半出自過往。
她父母離婚的時候,誰都沒要她。
她比誰都清楚,被父母傷害的感受是怎樣的。
宋離如今還能心平氣和的跟她相處,可見他的母親是何等的溫柔賢淑,才能教出他這樣的孩子來。
他們父子,實在沒必要因為她一個外人,而鬧出這麼多事來。
這本就不是一筆划算的賬目。
宋渝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為什麼這點賬都算不清楚?
可沒想到,這句話說完,宋渝的眼神卻死死凝望着她。
阮憐被他看得有些發麻,略微後退。
宋渝的手卻很自然的扣住她的後頸,炙熱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從他掌心傳遞過來。
「是我逾越了嗎?」她問。
宋渝靠近她,低聲問:「阮憐,你真的想過,還完我們之間的債務,就離開我?」
他靠得很近,是用一種類似於耳鬢廝磨的感覺,在撫摸着她的後頸。
阮憐渾身酥麻,明知道他是故意調情,想聽的不過是一些好聽話,卻還是點頭說:「我們是債務關係。」
宋渝笑了笑,指腹摩挲着她的後頸:「是嗎?那你最好清楚,當初我救你出來,花費的可不是錢財那麼簡單,所以你真覺得能還清嗎?」
阮憐:「……」
「下輩子都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