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林九章和太師趙無極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

剛剛,這個廢物太子……脫口成詩?

這會兒都有些傻眼。

林九章瞅了一眼同樣一臉懵的慶帝一眼,招人拿來紙筆,硬着頭皮說道:

「殿,殿下……你,你且提筆寫下……」

蕭辰想都沒想,提筆而動,字跡行雲流水。

這是宋代詩人洪咨夔的《同孫子直和李參政東園韻十絕》。

這首詩很小眾,不是很常見。

但的確是正兒八經的論治國的詩。

筆落,詩成!

所有人看清楚了。

頓時都眼眸微瞪,神色訝異。

這詩格律工整,意蘊深沉。

將治國比作開墾菜園,開墾容易,但是整理難。

以小見大。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以前慶帝曾對皇子公主進行過公然考教,蕭辰可是一句完整的詩句都作不出來啊……

而現在張嘴就來,竟然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簡直見鬼了!

一時間。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中。

亭子裡面的慶帝半晌沒有一句話。

韓應左右看了一眼。

看到一向擅長內涵人的林九章都沉默了,就是老陰陽人太師都皺起了眉頭。

頓時站出,冷笑道:

「太子殿下,剛剛是以詩論國事。」

「但將來太子殿下若是當了我大慶皇帝,說不定還需要上戰場。微臣以為太子殿下理應也以以詞論兵事!注意,是以詞論兵。」

說着,環視眾人一圈,笑道:

「諸位大人,你們說……」

結果。

他話還沒說完。

蕭辰眯眼瞧了一眼韓應,笑了笑。

就驟然朗聲吟誦道: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神駒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吟誦完畢!

現場一片死寂!

仿佛就連呼吸……眾人都好像已經忘記了。

不可思議啊!

韓應徹底呆了。

太傅林九章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這首詞……像是一道驚雷,直接給他轟懵了。

太師趙無極……也是有些站不穩。

而六部尚書都滿臉震撼,個個瞪大眼眸。

至於慶帝……眼眸已縮成了一團!

怔怔地看着蕭辰!

此刻的蕭辰雙手負背,竟也器宇軒昂了起來。

蕭辰表面嚴肅,但內心卻是笑開了花!

這首南宋詞人辛棄疾的《破陣子》乃是寫忠君報國,點兵沙場的經典詞作!

這首詞震驚了整個華夏的詩詞界千百年!

還能震驚不了你們?

而且他也沒忘記改掉其中的「的盧」馬典故,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劉備,也沒有的盧馬。

改成了「神駒」。

意境沒什麼變化,平仄也沒影響。

簡直完美!

「你,你,這不可能是你的詩詞……你,你是從哪抄來的?」

韓應語無倫次,有些失聲地叫問。

聽到這話。

蕭辰內心無語,然後深深嘆了口氣,道:「看來王相對本宮成見太深了……」

他一臉痛心疾首之色。

又是表演的時候了!

「可能王相不知,本宮雖然混賬。」

「可自上次父皇考教過後,本宮意識到自己學識淺薄,丟盡皇家顏面。」

「因而在暗地裡發奮圖強,而如今,本宮做到了,終於小有所成!」

「可韓相懷疑這詩詞並非本宮所作,實在是……」

蕭辰身軀顫抖,神色激動。

說着說着驟然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大聲道:

「說到底……還是怪本宮以前太過混賬,讓王相心生成見啊!」

原本一副質問,逼問神態的韓應,都當場被蕭辰自扇的這個耳光嚇了一大跳。

而被蕭辰的詩詞震驚的其他大佬們,這會兒都驟然回魂。

看到蕭辰掌摑自己,都沉默了下來。

今日這……實在太詭異了!

這位混賬太子,還掌摑認錯了……

蕭辰的耳光抽痛自己,也抽懵所有人。

隨後他趁熱打鐵,朝着眾人重重作揖拜道:

「列位大人,爾等都是我大慶的股肱之臣,乃我父皇左臂右膀。」

「百忙之中,願為大慶監察本宮才德,此乃本宮之幸,乃大慶之幸!」

「但往日,本宮桀驁難馴,多有衝撞,是本宮之錯。」

蕭辰開啟拍馬屁模式。

兩世為人,蕭辰深知一時的低頭是為更好的將來這個道理。

果然!

蕭辰這個馬屁拍得眾人不知所措,紛紛道着「不敢當」。

他又暗暗瞥了一眼亭子裡的慶帝,然後再次朝着三公大佬為首的眾人一拜,大聲道:

「往後諸位先生盡可監督本宮,若再有桀驁之事,本宮甘願受罰!」

「所以,還請諸位大人給本宮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本宮一定以史為鑑,日日自省,絕不再行混賬之事,再做荒唐之舉!」

說完,又是拱手一拜!

接着,蕭辰毫不猶豫朝亭子裡的慶帝跪下,磕頭道:

「父皇,之前是兒臣糊塗……請給兒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蕭辰感覺腦袋有些暈乎。

但為了演得像一點,算是豁出去了。

蕭辰這番話說得不可謂不好聽。

誇人貶己,將對方抬高,將自己拉低。

如此使得韓應都沒法再伸手打笑臉人,一時呆住。

此刻!

除了韓應一臉不甘,盤算着要說點什麼之外,不管是太傅林九章,還是太師趙無極都是眉頭擰來擰去。

六部尚書這會兒面面相覷。

今日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萬萬沒想到這個混賬不堪的太子殿下,不僅做出了絕妙的詩詞,還態度謙卑的磕頭認錯了!

亭子裡的慶帝出神良久,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神色複雜道:

「皇兒啊,你今日真叫朕很意外啊。」

此言一出,蕭辰內心暗喜。

慶帝緩緩起身,走出亭子。

來到蕭辰的面前,看了眾人一眼。

隨後抬頭遠望,問道:

「朕且問你,何謂為君之道?」

慶帝問出這話,眾皆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