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薄北城無視宴會上那些人的議論紛紛,將沈星落帶到了宴會廳二樓最高級的那個包廂內。

這裡面設了十來張雅座,正中央坐着商會會長一家,周圍落座的全都是葉城大名鼎鼎的商業巨鱷,這些人中有一位她很臉熟的,是薄北城的好朋友盛夜。

沈星落一直知道盛夜身份不簡單,今天才知道,他是商會會長的長孫,思泉集團的未來繼承人。

也是,能跟薄北城當好友的,會是普通人嗎?

盛夜身穿黑色的西服,短髮全都梳於腦後,這種髮型一般的男人絕對不敢輕易駕馭,一不小心就會翻車,頂在他的頭上卻十分的俊儒好看,溫雅的氣派不減反增。

薄北城進來便被盛老邀坐在他一家人旁邊的位置,昭然的地位不言而喻。

剛才在樓下的小插曲明顯已經盡收他們的眼底,但大佬們畢竟閱歷豐富,只是風輕雲淡地用目光探究了一番薄北城和他身邊的這位新婚妻子後,便若無其事地談論商業的事。

沈星落裝着乖巧坐在薄北城的身邊,與這裡格格不入,甚至有些無聊。

但很快,她就發現薄北城是個「社交鬼才」。

別人的話題無論怎麼圍着他轉,極力想邀他融入,他總能一句話便徹底終結,並且還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明顯不想跟他們多說一個字。

大佬們久經戰場面不改色,倒是沈星落感覺自己替人尷尬的毛病都犯了!

當然,大佬們混到了這個地位,沒有誰會有熱臉貼人冷屁股的習慣,紛紛都噤了聲。

最後,還是盛老扯着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拋出一個大項目的話頭,引他們討論去了。

薄北城絲毫沒覺得不妥,反而心情大好,手上拿着一杯紅酒,只有一搭沒一搭地盛夜聊天,仿佛除了盛夜其它人都不配跟他說話似的。

沈星落對這個自負到極點的男人嘆為觀止。

聽着盛夜用他溫和磁性的嗓音跟薄北城分析着如今的環保原料市場,沈星落有些心不在焉,思緒飄向了她在『天上人間』駐唱的那些日子。

過去從來都是他在靜靜聽她唱,現在卻是她默默地聽他說話。

明明距離近了,偏偏咫尺天涯。

不知道怎麼的,有點想喝酒。

她從服務生那裡要來一杯調得非常漂亮的雞尾酒,看着杯里絢爛的顏色,她蠢蠢欲試。

盛夜的話終結了,目光落在她裹着紗布的腳上:「聽北城說,你麻藥過敏?」

突然被cue,還是她全場唯一在意的男人,她小臉突然一紅:「嗯,小時候試過打麻藥,差點沒命。」

察覺到薄北城審視的目光,她硬着頭髮糊弄過去。

「趙醫生說你的腿縫了五十多針,你很厲害,那種疼痛連男人都可能忍受不了。」

盛夜這是在贊她。

沈星落臉更熱了,因為心虛,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只能笑而不語。

她沒發現,此時薄北城的臉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因為他清楚地看見,沈星落竟然對着盛夜臉紅,她對盛夜說話的聲音分明地比跟他說話溫柔,而且她剛才對着盛夜嬌羞地一笑!

認識以來,她連好臉色都沒有給過他。

而向來心思敏捷的盛夜,今晚突然雷達失靈。

他從沈星落的手中奪過了那杯雞尾酒,動作自然:「傷口沒有好,不能喝酒,會容易發炎。」

沈星落表情微怔,因為他從她手中拿過酒杯時,指尖無意地划過了她的手背。

一股暖流清晰地掠過,在她的心澗流動。

她抬起眼,看向盛夜。

盛夜溫潤的眼睛也在看着她,在微笑。

紳士、關懷,令人如沐和風,跟初遇他的那天晚上一樣;跟這些年他坐在樓上默默聽她唱歌的眼神一樣。

有一瞬間,不像看一個只見第二次面的人,像是見到故人。

會不會,他或許已經認出她來了?

沈星落心裡突然掠過這個念頭。

「咚」地一下,薄北城用力地將紅酒杯重放在身側的桌上,成功地把沈星落的思緒打散。

她斜他一眼,看見他側顏很陰沉,又不知道是誰惹到他了?

「蔣南,夫人在這裡悶着慌,把她帶下去,吃點好吃的。」他冷聲冷調地吩咐。

一句話,成功地得罪了倆波人,但他不在意。

沈星落真想翻他白眼,她是狗嗎?需要他助理牽她下去吃點好的?

「我不用誰帶!各位好好聊,我下去湊湊熱鬧。」

沈星落大方落落地站了起來,轉身走出去。

而此時,坐在角落位置的倆位巨鱷大佬卻看出了一些端倪來。

「我怎麼覺得,這位薄夫人和薄北城不親密,反而對盛夜着迷了?」

另一位輕哼:「薄北城老擺着副活閻王的姿態,再怎麼帥再怎麼本事,也不可能及得人家盛少爺善解風情。」

「那我們乾脆成全一下薄夫人?」

倆人相視一眼,眸底泄出狡詐。

他們早就看薄北城不順眼了,如果不是實力上干不過,薄北城不知道已經被他們無情地踩死在腳下多少個輪迴!

給薄北城戴上一頂綠帽,讓他當場抓姦在床自己的丑妻和好兄弟,這屈辱對於自負至極的薄北城來說,肯定比死還要難受!

但要算計薄北城,豈是輕易?

特別是上次被下了迷情藥之後,他現在連喝的酒都是助理預先帶過來的。

於是,倆人把目標放在了落單的沈星落身上。

沈星落身處這種不熟悉的環境,縱使帶着了謹慎提防的心,但耐不住肚子咕嚕咕嚕地響,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正在向她撒嬌要吃的,便在自助食物區拿了碟小蛋糕,以及一杯果汁。

一杯果汁未完全下肚,她突然就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眼花。

沈星落頓覺不對勁,糟糕,她好像被下藥了,下藥的是剛才那個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的服務生!

她強行迫自己保持清醒,正想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薄北城,迷糊地看見一個穿着服務生衣服的人過來扶她起來,恭敬地道:「薄太太,您是不舒服嗎?薄總扶您上去休息吧。」

沈星落此時誰都不敢相信,她警惕地想甩開他,手腕處卻傳來一記針扎的疼痛。

這針一打進她的體內,她立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由這個人拉着她走。

她被推進一間客房,「砰」地,房門被人從外面用力帶上。

似曾相識的恐懼感爬上她的心頭,這情況跟何月仙算計她的情況一樣,甚至更糟糕。

因為她現在渾身無力,還異常地燥熱,已經沒有能力去反抗和脫身。

想到那一夜的經歷,她又怕又惱,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

沈星落意識模糊地蜷縮在冰涼的地上,身體如鑽進了無數的小蟲子,很癢很癢,癢得她想一頭撞到牆上。

當她被這種異樣的感覺折磨得痛不欲生時,突然,房門開了。

她似乎看見了曙光,用盡力氣,爬到進入這個男人的腳邊,抱住他的大腿。

「拜託,救救我,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