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裝死,把藥給我硬灌進去!」

大燕國,京都典獄司,深寒地牢內。

一群獄使,簇擁着雍容華貴,挽着新婦髮髻的女人,正對着重重鐵鏈加身的雪發少女施以酷刑。

在少女又一次昏死過去之後,少婦眼裡閃過一抹深深的惡意,毫不留情地下了命令。

謝千雪是被熱醒的,她睜開眼,迷瞪了三秒,便鎮定下來,暗暗打量四周,心裡迅速判斷起來。

「千雪,別說姐姐不疼你,臨死了,都怕你寂寞,為你備了份大禮。」

獄使衣着墨藍,背繡展翅的雁鳥,腰佩血槽偏深的特質陌刀,刀柄卻極短,符合燕朝殺伐果斷的驍勇民風。

「藥是煙雨樓上好的合歡,人是高大威猛的獄使,而且不止一位哦。」

地牢深五尺,門朝北,四周牆壁多以至堅的玄鐵澆鑄而成,只有赫赫有名的戰神燕北王閻司禮管轄的典獄司建得起。

而能無視牢獄關押規則逃出去的典獄總令,就在閻司禮的身上。

「謝千雪,你沒聽到我在說什麼嗎?」  

少婦的聲音已經開始氣急敗壞,「知道自己不是相府真的掌上明珠,而你最嫉恨的我才是,是不是恨得牙痒痒啊。」

謝千雪抬起頭,像是剛注意到她,「你夫君知道你和這麼多高大威猛的獄使,玩得這麼花嗎?」

少婦抬臂,抖着手指她,「你你你……」

「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給我上!」

獄使們面面相覷,最終為首一人硬着頭皮,走向了謝千雪。

在他靠近朝謝千雪衣襟伸手的前一秒,鐵鏈發出一聲巨響,謝千雪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內力不淺,卻被一股陰寒之氣阻滯運轉,長此以往,你的武功就廢了。」

說着,她在他命門三寸之上,輕點三下,又是用巧勁,扣住虎口,用力一坤。

鬆開手後,不出意外,看到牢頭後退一步,迅速摸向刀柄後,愣了一下,臉上出現狂喜之色。

「你做了什麼?」

「我的內力終於運轉自如了!」

「我只是暫時封住了那股寒氣,」廢了點元氣的謝千雪,輕咳一聲,一邊暗嘆這具身體的虛弱,一邊淡定道:「去把閻司禮找來。」

「就說,我知道他找了三年,遍尋不到的雪谷醫仙的下落。」

沒錯,她原是雪谷醫仙,因錯救錯信了忘恩負義的魏朝太子魏延厭,被暗殺了。

靈魂卻未死,被吸入了一個奇怪的朝代。

那裡摩天大樓拔地而起,機械大鳥穹頂飛翔,男女平等,一夫一妻,醫者的技術更是五花八門,給向來覺得自己醫術天下第一的她,好好上了一課。

她的靈魂附在一個得了白化病的小女孩身上,陪着她過完了極快樂的一生。

再一眨眼就變成了和她同名同姓,同樣患了白化病的謝千雪身上。

而這謝千雪竟是個冒充的相府千金,一朝被拆穿,真千金設計陷害她入獄。

牢頭偷瞄了已經面色鐵青的少婦一眼,梗着脖子吼道,「我憑什麼聽你的?」

「就憑兩個時辰之內,如果我不幫你解開命門之旋,你就活不過今晚。」

聞言,少婦打斷謝千雪的話,「別聽她瞎扯,合歡快要起效了,她不過是在垂死掙扎。」

牢頭再次摸向側腰,卻違抗了少婦的命令。

他摸到刀柄側邊的一串鑰匙,命令其他獄使原地待命,然後飛快打開牢門,去尋燕北王了。

少婦徹底失了雍容華貴的儀態,面對突然對她的命令無動於衷的獄使們,像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你們這群蠢貨,給我上啊!」

罵累了,她喘了片刻,開始轉移目標。

「謝千雪,你又想出了什麼花樣,騙司禮?」

「還雪谷醫仙,你個囂張跋扈,只會仗着宰相嫡女的身份使勁手段,纏着司禮不放的賤人,怎麼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從天之驕女淪為屠戶之女,屠戶酒醉殺人,你為了救他,落到我手裡,還敢肖想司禮,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說着,她猛地從牆的另一面,抽出一鞭刑具,就要往謝千雪身上甩。

卻被一旁的獄使攔住了,「大夫人,請等王爺過來,弄清緣由,再做定奪。」

少婦,也就是燕北王閻司禮兄長之妻謝千霜,自然不肯聽他的話,執意甩起滿是倒刺的長鞭。

「你這鞭要是真甩到我身上,」謝千雪冷冷開口,「我就不再單純肖想閻司禮,我會直接付諸於行動。」

謝千霜卻是笑了,隨着笑聲迴蕩地牢,她的鞭子已經甩在了謝千雪白嫩的皮膚上。

疼,鑽心的疼,好在就挨這一下,閻司禮終於到了。

「謝千雪,」一身繡着蒼蟒的官服,剛剛從滿是奏摺的案牘,抽身的閻司禮,狹裹着深深的寒意,匆匆走過來,「你要是騙本王,本王不會讓你活着走出典獄司。」

「醫仙究竟在何處?」

「你先屏退所有人,」被她醒來就壓制在丹田的燥熱,逆反一樣回湧進四經八脈,謝千雪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

她每說一個字,好像都在冒火星子,但面上卻依舊蒼白無比,「醫仙的下落,我只能告訴你一個人。」

閻司禮長眉微蹙,像是西子捧心。

閻司禮下了令,謝千霜儘管百般不願,還是被獄使們拉着,離開了地牢。

一時,整座玄鐵凝成的深冷地牢,只剩下她和閻司禮。

「說。」

「你離我近一點,」謝千雪像是沒看到閻司禮臉上快要凝成實質的殺意,「我悄悄告訴你。」

「你要是說不出醫仙的下落,」他卻忽地抬眸一笑,深海極光般迷人。

笑容里明明白白寫着「說不說得出,都殺了你哦」的戲虐。

然後,緩緩靠近了謝千雪。

兩人越靠越近,就見謝千雪朝閻司禮臉上輕輕吐出一口氣。

那口宛如夢幻般的粉霧,頃刻之間就鑽進了閻司禮的口鼻。

下一秒,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然後,年少成名,英明多年,從來只有他陰別人,讓別人束手無策,只能認命的閻司禮,眼睜睜看着謝千雪使了縮骨功,掙脫重重鐵鏈,跨坐在他身上。

「便宜你了,」謝千雪皺着嬌媚漂亮的小臉,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吐息卻花一樣香甜,「帶你玩臍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