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蠻覺得眼睛生痛,手指也痛得厲害,一拳重重地擊落在棺木上,只聽得「轟」地一聲,棺蓋分崩離析,碎裂成段,木屑飛濺間,她的手血流如注!

周嬤嬤大吃一驚,「你……這是王妃命人準備的,你竟敢砸了?」

落蠻霍然轉身,眸色陰鷙地盯着她,眼底駭人的兇狠逼得周嬤嬤退後兩步,「你……你想幹什麼?」

落蠻撕下裙擺,慢慢地纏着流血的手,眸子不抬,聲音冰冷幽寒,「他如果死了,你陪葬!」

周嬤嬤隨即大笑起來,笑得猙獰惡毒,笑得咬牙切齒,「你以為你是誰?你都自身難保,還想做好人?在這王府裡頭,做好人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你又算什麼好人?不過是個下作的棄婦,垂死掙扎罷了。」

周嬤嬤的惡言相加,落蠻置若罔聞,伸手架着六公子的手臂,命令道:「進去!」

六公子木然地任由落蠻拽着他行走,喘着粗氣,這麼冷的天,愣是無端地出了一身汗,他整張臉慘白得可怕,身上也遊絲般抽不出力氣來,軟軟地被落蠻撐着進去。

他半躺在床上,短短几步路,筋疲力盡,眼底灰沉得沒了一絲的光芒,若說棺材送來之前,他尚有求生意志,如今是全然沒了,整個人透着一股死寂了的氣息。

他看着落蠻,灰暗的眸子裡碎裂開斑駁的恐懼,身子一直在顫抖,近乎哀求地問:「我死的時候,你能不能在這裡守着我?」

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落蠻眼底沒來由地發澀,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無憂無慮的玩。

她沉聲道:「不說喪氣話,你死不了。」

他眼底赤紅,卻空乏沒有眼淚,喃喃地道:「是啊,父王為我取名單字一個護,天家定會護着我。」

宇文護,得天家庇護,天家便是皇家,是宇文家。  

到了晚上,六公子又開始高燒了,這一次比昨晚還要更嚴重一些,還伴隨着咳血。

落蠻心裡頭很焦灼,按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只怕就是這兩天的事了,此刻,她已經渾然不記得因為他,她才會被關在平安苑裡,眼下只想着救他一命

她必須要跑出去求救。

但是跑出去找誰?腦子裡有些原主殘留的記憶,他的生母楊姬只顧着爭寵,他得了惡疾,楊姬首先劃清界限,第一個提出要送他到平安苑隔離,換取了肅親王對她的一聲讚賞。

看來,只有宇文嘯了,盼着他多少念着點兄弟的情分,去給他找個大夫來。

落蠻感覺到自己也有些發燒了,種痘之後,她也會出現一些症狀,發燒,起痘,這都是輕症,一兩天就能緩過來。

但是,這個時候發燒,還是讓她有些困擾,因為從平安苑抵達宇文嘯住的摘星樓,有一段距離,得疾跑避開府中巡邏侍衛。

她打定主意,如果宇文嘯坐視不管,她還得偷走出府去找大夫,哪怕請不來大夫,也要抓幾服藥回來。

等周嬤嬤和阿柴都睡下,她伏在床邊為他的額頭蓋上一塊濕毛巾,輕聲道:「我出去找人救你。」

六公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她,「別……別走,我快……死了。」

別丟他一人在這裡,他還是……怕了!

落蠻收回手,沉聲道:「撐着,死神來了你就跟他打,絕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