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心中埋怨着,趙堪又擺了擺手,淡然的說道:「奏事吧。」

一個三十來歲的瘦高文官,站出來躬身拱手,高聲說道:「啟稟吾皇,臣武寧府尹周鵬,有本啟奏。」

趙堪一擺手,示意他說 。

周鵬躬着拱手,恭恭敬敬的沉聲說道:「啟稟吾皇,啟稟太師,今年武寧境內大旱無雨,顆粒無收。」

「五十萬百姓賣兒鬻女,才完成稅賦,現在以樹皮草根續命,野菜已經成了美味佳肴……」

趙堪不等周鵬說完,直接打斷他的話,不慌不忙的說道:「欽天監,儘快擇一個大好日子,請皇上去天壇祭天,祈福武寧。」

說完對周鵬擺手命令道:「退下。」

秦風不由傻眼,那裡遭了這麼大的災,百姓都賣兒賣女,就要餓死了,你特妹就讓我去祈個福就完了?

周鵬更加着急,直接跪倒在地,急切的大聲說道:「啟稟太師,只祈福怕是不行了。」

「流民聚集在孟州,等待開倉賑災,可縣衙有朝廷嚴命,不敢開倉。」

「飢餓至極的數萬流民,已然衝擊縣衙,私開府庫……」

「此等刁民,竟然敢劫我府庫!」趙堪頓時勃然大怒,猛一拍椅子扶手,大喝道:「禁衛軍何在!」

一個三十來歲,身材魁梧的黑面武將,立刻站出來拱手說道:「臣禁衛軍四大營統領陳華峰,謹候趙堪鈞旨。」

趙堪咬着牙,殺氣騰騰的命令道:「即刻派員,帶兵剿之!」

「不論首從,殺無赦,夷三族!」

「諾!」

陳峰拱手躬身,立刻領命。

周鵬愣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趙堪,嘴唇囁嚅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敢說話,退了回去。

一個五十來歲,花白鬍鬚的文官,站出來拱手啟奏:「啟稟太師,臣工部行走,劉茂才有本啟奏。」

趙堪隨口說道:「講來。」

「太師,您在城外的露華宮已經建成,但花石草木,金銀玉器等還需十八萬兩白銀。」

劉茂才躬身說道。

趙堪懶懶的喊了一聲:「戶部。」

一個大白胖子,挺着個大肚子走了出來,費力的深深一躬,恭恭敬敬的說道:「臣戶部侍郎邱真,謹候趙堪太師鈞旨。」

趙堪對邱真下令:「即刻撥付!」

邱真又是一個深躬,喘息着說道:「啟稟太師,戶部府庫,只有白銀八萬兩,不夠撥付。」

趙堪皺起眉頭,沉聲下令道:「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一月之內,必須給老夫湊夠!」

邱真擠着一雙金魚眼眼,笑眯眯的提議道:「啟稟太師,露華宮裡還需填充些歌姬舞女,平日吃穿用度,開支也不得少,再有十萬銀子可不夠。」

「若再加一成歲賦,就可得白銀六十萬兩,才能勉強夠用。」

「准了。」趙堪隨口說着,頭都不回,冷冷的命令道:「請皇上頒旨吧!」

秦風早已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直接下去,一腳踹死這貨。

那裡遭了旱災,你特麼不去救災,卻為了建宮殿買女人,還要再加一成稅賦!

我頒你妹的旨!

秦風強壓怒火,威嚴了表情 ,平靜着語氣,沉聲說道:「不准加稅!不許發兵!」

「啊!什麼?」

「他竟然駁了太師鈞旨?!」

眾大臣頓時一片譁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秦風。

趙堪頓時火冒三丈,轉過頭怒視着秦風,厲聲問道:「皇上何意?」

秦風深呼吸一次,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往龍椅上一靠,毫不畏懼的直視着趙堪,冷冷的說道:「太師,那裡的百姓遭受旱災,已經快要餓死了,朝廷不僅不派人救災,還派軍隊去剿,還夷三族,這可是赤裸裸的官逼民反了吧?」

趙堪見小皇帝真敢違逆自己,不由怒火滔天,猛一拍椅子扶手,怒聲喊道:「縣衙乃皇權,府庫為國本,那些刁民還敢衝破縣衙,劫掠府庫,就是謀反,不剿不殺等什麼?!」

秦風嚴肅了表情,用自認為威嚴的語氣,大聲說道:「一個國家的稅收政策,就是老百姓和政府的約定,如果政府隨意加稅,就是失信於民!」

「國家稅收,並不是為了讓什麼人拿來揮霍,而是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國家的府庫存糧,就是好年成的時候積攢下來,在百姓們遭災的時候,發糧救命。」

「那什麼府爆發了旱災,咱們政府就該開庫救災,這是責任!」

「政府遲遲不命令發救濟糧,百姓覺得自己反正都會餓死,還不敢鋌而走險,搶你的府庫救命嗎?」

「而你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派兵就殺,還夷三族!」

「你特妹這就是官逼民反,逼着他們學黃巢起義,學陳勝吳廣,揭竿而起,推翻這個政權!」

秦風情緒積攢,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直接坐直身子,雙手扶着龍案,怒視着趙堪,大聲喊了出來!

整個大殿的文臣武將,太監宮女,都被嚇的呆滯當場,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秦風。

皇上竟然敢斥責太師?

不,這是怒罵!

他今天這是怎麼了?

膽子怎麼變的這麼大?

這就是秦風的目的。

他要用這種行為告訴所有朝臣,這個皇上變了,已經不是那種懦弱無能的人了!

有想報效朝廷的,可以站出來了!

「什麼黃巢起義,誰是陳勝吳廣?」

「你滿口胡言亂語,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趙堪早已習慣了皇上的唯唯諾諾,今天被他這麼長篇大論的指責怒罵,立刻氣的渾身顫抖,指着秦風怒聲喊道。

「太師言之有理,皇上確實與往日有異,快傳太醫。」

邱真立刻跳出來說道。

「果真如此,快送去後殿,細細診治。」

頓時,趙堪的狗腿子附和一片。

而其他朝臣看秦風的目光,也越發疑惑。

秦風心中不由一驚。

剛才又氣又怒,只顧罵的痛快,說的話太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用語,也太不符合皇帝的身份了。

自己毫無原因的有了如此大的轉變,也確實容易讓懷疑。

要是讓這些傢伙,把老子當精神病給關起來,那可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