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睜眼,倔強的對視着那雙渾黃犀利狠毒的老眸。

嘴角有血流出來,她沒有空餘的伸手去擦。

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唇。

擦着劉玉林的肩膀過去,劉玉林身體微顫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煙煙,當媽媽求你,你走吧,京海容不下你,只要有你在,那些人就不會讓南家好過,爸爸媽媽都老了,爭不動,也搶不動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走吧。」

南煙心痛,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她險些跌倒。

這是親人,至親的人,至親的人要把她趕走,至親的人恨不得她在這是世界上消失。

京海這麼大,真的就沒有她容身的地方了嗎?

她咬唇吞下所有咸苦的血,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南邵平。

「要我走可以,南家的財產里爺爺留給我的那部分給我,我就走。」

「你做夢,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講條件的,我是來通知你的,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否則的話,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南邵平指着南煙的鼻子氣急敗壞的罵着,南煙不屑笑笑。

「父女之情?您念過嗎?五年前,您問過我了嗎?我有沒有被冤枉您查過了嗎?五年前,您已經把我從南家除名了,五年後我是死是活,是去是留,和你沒關係。」

她語氣決絕,轉頭從容離開。

身後傳來南邵平的責罵聲,劉玉林的哭泣聲。

「看看,看看,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南煙攥緊了手心,咬着後槽牙告訴自己。

南煙,別回頭,往前走。

別再奢望了,你已經沒有家了。

......

南煙用鑰匙打開冬兒的病房門,冬兒沒有睡在床上,而是躲進了衣櫃裡。

南煙一靠近,冬兒就慘叫,大聲的慘叫,仿佛有惡魔怪獸要吃掉她。

南煙無奈,只能把早餐擺在桌子上,然後悄悄躲在了冬兒看不見的角落。

冬兒很久沒聽到動靜才出來,卻並沒有吃東西,而是抱着泰迪熊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南煙蹲在角落裡,像個被遺棄的孩子,什麼也不說,就蹲在那兒,眼神空洞沒有焦距的盯着前方。

很久後,冬兒發現了南煙。

開始慢慢的向南煙靠近,慢慢的走到她身邊輕輕的靠着南煙的手臂坐了下來。

懷裡還是緊緊抱着那個一米三的泰迪熊。

南煙看着那個熟悉的泰迪熊沒有說話,往日青蔥歲月的記憶在眼前浮現,他送她這個禮物是說的話猶然在耳。

他說,我親自給你選的禮物,我親自繡上的字,也是我一直陪着你。

她笑了,笑容脆弱有艱難。

五年,五年的地獄生活也在腦中反覆糾纏。

她忽然覺得好冷,好冷,伸手把冬兒摟進懷裡。

母女二人加上泰迪熊相互依偎,畫面難得的寧靜。

忽然病房的門打開,蘇宇諾推着輪椅進來,手裡捧着一個漂亮的蛋糕。

粉紅色的蛋糕,上面還立着一個美麗的公主。

公主長得和從前的南煙一模一樣......

7月7日,是她的生日。

她以為沒人記得,可是他卻記得。

小鼻涕蟲,你怎麼還像小時候,什麼都可以忘卻從來沒有忘記要送煙煙生日禮物。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蘇宇諾唱着歡樂的生日歌進來,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就像早晨的旭日陽光,溫暖的讓人心動。

冬兒看到蛋糕眼睛都亮了,尤其看到上面的按個漂亮的公主人偶心中更是激動。

攥着小拳頭,小心翼翼的看了南煙一眼。

南煙問他:「你喜歡嗎?」

冬兒點頭,南煙把那個小人偶取下來遞到她手裡。

她興奮不已說了一聲:「這是媽媽,媽媽在笑」

南煙抿唇笑了,和人偶露出了同樣燦爛的笑容。

溫柔的撫摸冬兒的頭,親吻她的臉頰。

冬兒也親了南煙的臉龐稚嫩的聲音輕輕的說:「我想看見媽媽笑。」

南煙強忍着奪眶而出的眼淚,用力的笑着。

蘇宇諾感動的眼眶泛紅,喊了一聲。

「壽星快來吹蠟燭,許願。」

蘇宇諾催促着,南煙牽着冬兒一起許願。

母女兩蹲在蛋糕前燭光里,雙目緊閉,虔誠許願的樣子特別的美好。

蘇宇諾拿起手機拍下了這樣讓人心動感慨的一幕並發朋友圈寫到:「你找到屬於你的美好了嗎?反正我是找到了,這輩子就在眼前。」

南煙許願結束,蘇宇諾趕緊收起手機。

而他不知道此時他的朋友圈已經炸了......

秦奮看到後,第一時間給霍北冥打電話。

「老霍,今天是煙煙生日,你,你是不是要......」

秦奮沒有說完,霍北冥就決絕的掛斷了電話,提着蛋糕進了電梯。

許完願後蘇宇諾神秘兮兮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子,故作瀟灑的說道:「來,這是給你的禮物。」

「什麼東西?」

南煙不解,不肯接盒子。

太貴重的禮物,她受不起。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快點兒打開,被讓冬兒等着急了。」

蘇宇諾朝冬兒遞了一個十分友善滑稽的眼神,冬兒下意識的跟着點頭。

南煙只能勉為其難接過盒子,放在桌子上慢慢打開。

竟然是蝴蝶的標本,一共十三個玻璃瓶,每個水晶玻璃瓶里都放着不同品種的蝴蝶標本。

美麗,絢爛,更加驚心動魄。

「你說過你最喜歡蝴蝶的,我答應過你以後每年都送你一隻蝴蝶做生日禮物的,都在這了,一年一隻,我夠意思吧。」

蘇宇諾自豪隨性的說着,驕傲的笑着,就好像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

冬兒看到這些美麗的蝴蝶標本興奮極了,每一個瓶子都拿起來看很久,捨不得放下。

南煙的眼睛突然好澀,乾澀的有點刺痛。

她從沒想過,自己兒時的一句戲言竟然有人會一直記着。

「小鼻涕蟲,你都是這麼追女孩子的嗎?姐姐可不吃你這套。」

她笑着,故作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蘇宇諾着急的舉手發誓:「我沒有,我對天發誓,配讓我追的女人只有姐姐你,那些人哪裡能跟姐姐比。」

他耍無賴的笑着,伸手挑了一點兒奶油悄悄摸到了南煙的臉上。

南煙猝不及防,大叫躲避。

冬兒緊跟着學蘇宇諾的樣子,用奶油把蘇宇諾的臉畫成了大花貓。

病房門外,霍北冥提着蛋糕定定的站在那兒,聽着裡面傳來的歡笑聲,像針扎進耳膜。

他看了看手裡的蛋糕,她最喜歡吃的黑森林巧克力,他做的不好,找最好的蛋糕師特意定製的。

可是,現在它看起來就是個笑話。

霍北冥眼底閃過一抹陰鷙,轉頭把蛋糕丟進了垃圾桶。

真可笑,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做這些?

霍北冥,你真是越來越賤了。

砰的一聲,病房門被重重的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