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晴雪便搬出了將軍府,她要嫁進將軍府來,在成親之前自然不能在府中住着。日子已經定好了,就定在了三月二十八。這娶平妻不比納妾,這將軍府自然也是要提前操辦的。這事兒,理應由當家主母操辦,但是宋恆不想讓沈婉難受,便把這事兒教給了府中一個見過些世面的嬤嬤操辦。

因為是皇上下旨賜的婚,那林姑娘的父親又是將軍的救命恩人,所以那嬤嬤操辦的格外盡心,這禮數和排場也是半點兒都不少。

然而沈婉卻覺得,宋恆是怕她心懷怨恨,把他娶平妻的事兒辦砸了,所以才不讓她操辦。

日子漸進,闔府上下都在為宋恆娶平妻之事忙碌着。

這府中最閒的便是沈婉,這天,她在房裡座了半日,便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兒。可是到了女兒院子,她卻被下人告知,女兒從三日前便出府陪林晴雪去了。

沈婉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坐在院子中的葡萄藤架下,仰着頭看着天上的白雲。她的一雙二女兒,待林晴雪比自己這個做娘的還親。府中的下人,對林晴雪的事兒,也比自己這個當家主母上心。等她進門兒後,自己的日子當真能好過嗎?

三月二十八

一頂紅色的花轎,落在了鎮北將軍府的大門外,迎親和送嫁的隊伍,足足有一條街那麼長。

不少百姓,都圍在將軍府外看熱鬧。

「喲……這排場可真是大呢!雖然是娶平妻,可比娶正妻還要熱鬧呢!」

「畢竟是皇上賜婚,這排場定然是不能小的。」

一個裹着頭巾的婦人道:「真是可憐了那將軍夫人了,本來就是個農婦,如今這府中又進了個皇上賜婚的平妻,她這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不准這林小姐進門做妾,這皇上能賜婚嗎?」

「就是,是她自己忘恩負義,不識好歹,皇上才故意賜婚讓林小姐給真被大將軍做平妻呢!皇上就是故意在敲打她。」

「沒錯。」

那裹着頭巾的婦人癟了癟嘴沒有說話,也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又有那個女人會願意讓自己的男人,納個年輕漂亮樣樣強過自己的人進門呢?換了她,她也是不會同意的。

因為是皇上賜婚,所以,這皇城中的大官小官都來道賀了。作為女主人的沈婉,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交頸襦裙,梳了個元寶鬢,帶了一套金燦燦的頭飾在頭上,脖子上戴了一個金項圈,手上戴了一對金鐲子,描了眉抹了胭脂,與穿着大紅色喜服的宋恆站在一起。

她本來的膚色本來就有些黑,穿着紫色的衣服,帶着金燦燦的首飾,便越發的顯得她黑了,而且還顯得格外的老氣。站在宋恆身邊,不像他的妻子,反倒是像他的姐姐。

她臉上掛着笑,對前來道賀的人點頭致謝。也眼睜睜的看着,宋恆和林晴雪牽着紅綢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她很想哭,但是臉上卻不得不帶着笑,她知道,若她落淚便更可笑了。

她帶着比哭還難看的笑,看着自己的夫君與林晴雪拜了堂,看着她們被人送進了洞房。

看完這一切後,她有點撐不住了,想回自己的房間歇歇。剛走到廊下,一雙兒女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她們身上都穿着華麗的新衣,這新衣是她未曾見過的。將軍府沒有這樣好的料子,不用想她也知道,這新衣是林晴雪做給他們的。

「子玉、子凌」她輕聲喚了一雙兒女。

「娘」宋子玉噘着嘴,看着沈婉道:「二娘已經嫁給爹爹了,你日後斷不能欺負她。」

這幾日,她在外面陪着二娘,二娘終日都在擔心,嫁給爹爹後娘會不喜歡她,會討厭她。

「……」沈婉張着嘴,沒想到女兒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宋子凌也揚着小下巴道:「二娘待我們都很好,若是你日後,待二娘不好,我們便不認你了。」

若說女兒的話是一把箭刺穿了沈婉的心,那麼兒子的話,便是一把刀,把她的胸口刨開,把她的心活生生的掏了出來,摔在地上踩了個稀碎。

「她待你們好,娘便待你們不好了嗎?」沈婉紅着眼,用手捂着自己生疼的胸口,看着一雙兒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