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布包,茫然的站在門口,搞不明白爺爺為啥突然讓我去看髒。

「快走吧。」爺爺跟那對夫妻說:「你們的情況耽誤不得,」

那對夫妻也是真信爺爺,聽爺爺這麼說,趕忙拉着我走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出了村子。

夫妻兩個敬重爺爺,對我也很討好,我都沒法說出我啥都不會的話來,只能應着頭皮跟着他們走。

路上,他們跟我說了自己的情況,男人叫孫立學,這次出事的是孫立學的媽媽。

「我們家一直供奉着仙兒,聽我媽說這仙兒還是你爺給請回來的,逢年過節的上上香,也不用干別的。」孫立學說:「前幾天我媽晚上睡覺做了個夢,夢裡有個人說自己我們家的仙兒,他跟我們家約定的時間到了,讓我們給他上柱香,燒點紙錢,然後把他的牌位給燒掉,它就能從我們家離開。」

供奉家仙,有的跟我家一樣,弄張紅紙或者黃紙寫上家仙的名字貼在牆上,有的就需要正經找個牌位,把名字寫到牌位上,像是供奉先人一樣。

一般來說,如果孫立學按照那仙兒說的去做就不會出事,現在出事肯定他們沒照辦。

果然,孫立學嘆口氣,苦着臉說:「請仙兒不容易,我信這個,有個仙兒在家總歸心裡踏實,我不想讓他走,就好好給他上了香燒了紙錢,不過沒捨得把牌位燒掉,我想着不把牌位燒掉的話他沒準不會走。」

我忍不住皺眉,「那孫奶奶出事跟這事有關?」

按輩分,我得管他媽媽叫一聲「奶奶」。

他點頭,「大概三四天前我媽就開始頭疼,全身沒勁,但是老人年紀大了,有個頭疼腦熱的挺正常,我也沒往別處想,就帶她去縣醫院拿了藥。」

說到這裡,他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昨天夜裡我正睡覺呢,孩子突然嗷嗷的哭,我拉開燈一看,我媽盤腿坐在床上,一隻手掐着我閨女的胳膊,惡狠狠地盯着我,說我害她錯過了時間。」

孫立學打了寒噤,「你是沒見到當時我媽那發狠的樣子,硬生生的給我閨女的胳膊上掐出來一道紫印子,還說讓我們來找你爺爺,讓你爺爺趕緊把他送走,不然就要掐死我閨女。」

我眼皮一跳,詫異道:「他主動讓你來我爺的?」

「對。」孫立學笑着跟我套近乎:「聽我媽說,這仙兒還是你爺爺給請回來的。」

我心頭一跳,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大對,可到底是什麼不對我又沒個思緒。

孫立學家離我家還挺遠,他們夫妻倆騎自行車輪流帶着我,兩個個多小時後才到他家。

進門後,我就看見孫立學的母親正躺在床上,看孫立學回來了,問他:「石三根沒來?」

孫立學指着我說:「石叔說他有事來不了,所以就讓他孫女過來了。」

孫立學的母親一聽是我爺讓我過來的,立馬沖我笑了,問我該怎麼辦?

我心想:我哪知道怎麼辦?

「有空屋嗎?我得準備點東西。」正為難的時候,我想起爺爺給我拿的這個布包,先看看這裡頭都有啥再說。

孫立學把我領到西屋門口,我進去後把門關上,窗簾也都拉上,然後打開褐布包。

布包裡面放着幾張畫的亂糟糟的黃紙,紙下頭是個塑料袋,裝着一袋子土,土下壓着一枚桃木扣子和一張皺皺巴巴的作業紙,紙上詳細的寫了怎麼用那些東西。

黃紙需要在晚上九點的時候,在孫立民母親的頭頂燒掉,黃紙燒完後再燒點之前然後就着紙錢的火把牌位燒掉就成了。

塑料袋裡裝的是那仙兒的墳頭土,得讓孫立民天黑後把墳頭土揚在那仙兒的墳前。

牌位燒完之後,孫立學的母親要是還不行,就把桃木扣子摁到她的後腦勺上。

我仔細的看了好幾遍,確定爺爺只寫了這三步,這也太簡單了,孫立民自己就能幹,爺爺為啥非得讓我大老遠的過來一趟?

我不敢跟孫立學一家說太多,怕被他們看出來我啥都不會,一直在屋子裡熬到晚上八點多才出去。

我按照紙上寫的方法,先讓孫立民把墳頭土送回去,等他回來後就開始燒黃紙,然後燒牌位,在燒牌位的時候,孫立學的母親就開始捂着肚子在炕上滾,嘴裡哎喲哎喲的喊着疼,等到牌位燒完,她滿頭是汗的癱在炕上。

這應該不算是異常吧?

我剛要把桃木扣子裝進兜里,孫立學的母親突然扭頭看向我,直挺挺的坐起來,雙手掐着身上的被子,青筋都爆出來了,嘴巴開開合合,在無聲的說着啥。

我聽了半天才聽清楚,她在說:「你爺爺要出事,快回去。」

說完這話,她翻着白眼摔到床上,而在她倒下的時候,鬼仙那張帶着面具的臉在她身後的窗戶上一閃而過。

是鬼仙在提醒我?

我瞬間緊張起來,連忙給孫立學的母親檢查了一遍,確定她只是暈過去就拿上布包,邊往外走邊說:「你家的仙兒已經送走,我先回家了。」

孫立學追上來,熱情的說:「天都黑了,你住一宿再走?」

我說了幾聲「不用」,實在是沒心思跟他解釋,直接甩開他的手往村外跑。

想着爺爺這段日子的反常,我心裡愈發急躁,恨不得立馬就能回到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嗓子乾的都快冒煙了才停下。

周圍黑漆漆的,兩邊都是莊稼地,前後也看不見點燈光,不時有夜貓子叫喚兩聲,我咽口唾沫,搓着胳膊,後知後覺的開始害怕了。

「仙家?」我試探着叫了聲。

「我在。」隨着聲音,他走到我跟前,在我的背上輕拍兩下,道:「別怕。」

我大喘口氣,有他在身邊,心安了不少,重新拖着跟灌了鉛似的腿往前走,問他:「你說,我爺爺是不是故意把我支走的?」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這事不對,只是當時腦子亂糟糟的想不明白,直到剛才才有些明白,爺爺是借着這事把我支走。

他今晚肯定是要在家裡幹啥事,想到這裡,我心裡更急了。

鬼仙不遠不近的跟着我,聞言頷首道:「是,他今晚就要用他養的小鬼對付黃皮子。」

我腳步一頓,驚道:「今晚?為啥是今晚?」

爺爺咋沒告訴我呢?

「石三根養的小鬼就是紅麗流產的那嬰兒,今晚是那嬰兒的頭七。」鬼仙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