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嬤嬤是府里的老嬤嬤了,平日裡做事也是小心謹慎,從來沒出過差錯,她究竟犯了何事,需要勞煩你來管教?」姚氏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孫嬤嬤,咬牙切齒道。

「從沒出過差錯?那妧妧便要問問母親了,按照府中規矩,水榭每月應該領多少月例?」

姚氏一聽就知道問題所在了,暗中瞪了一眼辦事不力的孫嬤嬤,但還是硬着頭皮與妧妧對視:「旺季嫡女十兩庶女七兩,淡季嫡女七兩庶女五兩,怎麼?發得不對嗎?」後半句話她是問孫嬤嬤的。

孫嬤嬤立即會意過來,連忙跪在地上道:「夫人,老奴該死,這月賬房小廝算錯了賬,把五兩銀子寫成了五個銅板,所以水榭丫頭來領走的是五個銅板。是老奴的錯,老奴願意自掏腰包補償三小姐。」

「原來如此,沒多大的事,既然是一時疏忽,補上就是,這是府中該發的月銀,也不需要你自掏腰包了,你且去取了銀子來交給三小姐吧!」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孫嬤嬤說着,飛也似的去拿銀子了。

「妧妧,你看這樣處理你可滿意?」

於妧妧笑看着這一切,也沒過分計較,只意味深長地道:「既然是疏忽,補上也就罷了。只是,這種疏忽還是要儘量避免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母親故意要剋扣呢,到時候影響到您當家主母的形象可就不好了。」

孫嬤嬤唯唯諾諾的將銀子交到婢鳶手中,妧妧卻在此時將手中的水壺扔在了地上,滾水濺了孫嬤嬤一腳,卻完美避開了在場的另外三人。

看着孫嬤嬤呼痛跳腳的模樣,妧妧勾起了唇角,「嬤嬤也長些教訓,好自為之。」

見於妧妧和婢鳶拿了足夠的銀兩離開,姚氏捏緊了手絹,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現在女兒還沒有回家,她不能再得罪這個小賤人,先讓她囂張一會兒,等筱筱回來了,有她好受的!

月銀的事解決了,水榭上上下下一片歡樂,即使婢禾受了傷,聽着婢鳶描述小姐去要銀子的場景,也是滿面的笑容。

有了於延的鬆口,妧妧知道於筱筱離開良人司只是遲早的問題,也懶得再做什麼多餘的事,只是好吃好喝的與兩個丫頭和陶氏打好關係,畢竟目前看來,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

果然,翌日,妧妧半靠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太陽,正奇怪着今日的午膳怎麼傳得這樣晚,抬眼便見婢禾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小姐!您快過去看看吧,大小姐今日回了府,剛回來就將咱們水榭的吃食都給停了,婢鳶氣不過跟廚房的人吵了一架,被~被大小姐的人扇了耳光!」

妧妧騰的一下的站起來,動作太快帶翻了身後的躺椅,她想過於筱筱回來一定會找水榭的麻煩,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迫不及待,看這時間點,她怕是剛回府,凳子都還沒捂熱吧?

「走,帶我去看看。」

妧妧在婢禾的帶領下直奔廚房,剛剛靠近就聽到了裡面傳出的清脆耳光聲。

「你這小蹄子,連大小姐的命令都敢違背,我打不死你!」凶神惡煞的嬤嬤惡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婢鳶,而婢鳶原本白皙的臉龐已經紅成一片,兩邊的臉頰都高高腫起,不知挨了給多少耳光!

嬤嬤似是還未打過癮,再次擼起滑落的袖子就又要抬手。

只是這一次,手臂還未落下,手腕就被一隻纖細的手掌死死抓住,竟是半分都動彈不得!

妧妧微眯着雙眸,猛的往後一扯,在那嬤嬤即將被掀翻在地時一腳踹在了她的腿彎上,伴隨着嬤嬤的呼痛聲,抬腳踩住了她掌摑婢鳶的那隻手,「你說誰是小蹄子?」

「三……三小姐!」石嬤嬤痛得冷汗直冒,想將手抽回,妧妧的腳卻像是千斤重的石墩一樣,讓她無法撼動分毫。

「小……葛……」婢鳶的臉腫得都口齒不清了,看到自家小姐來了,剛剛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婢禾將婢鳶扶到於妧妧身後,這一刻,他們覺得自家小姐像一個戰士,只是站在她身後就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我問你話呢,誰是小蹄子?」妧妧腳下一用力,石嬤嬤的手噶擦一聲響,竟然直接脫了臼!

「啊……是大……是大小姐……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三小姐饒命啊!」石嬤嬤嚇壞了,痛得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她覺得自己的手好像斷了!

「諒你自個兒也沒這個狗膽。」於妧妧腳下一拉,抬手便將石嬤嬤的手拉回了原位,冷冷地掃視了一眼廚房眾人。

「既然你們都不長教訓,那今天我便把話放這兒了,誰要敢再動我水榭丫頭的半根毫毛,我會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囂張狂妄的一番話,從妧妧口中說出來竟然半點也不違和,圍觀的丫頭小廝們紛紛搖頭,「奴婢不敢!」

「小的不敢!」

「於筱筱在哪兒?」於妧妧不再多說什麼,她知道這些奴才本來也是踩低捧高,都沒安好心,但源頭依舊在於筱筱身上。

「大~大小姐在老夫人那裡。」石嬤嬤還在驚訝自己剛剛斷了的手怎麼突然就好了,看神仙一樣望着妧妧,一個愣神,下意識便回了話。

得到答案,妧妧嫌惡的將人踢到了一邊,吩咐了婢禾煮雞蛋給婢鳶消腫,抬腳就準備朝墨韻堂去,卻被婢鳶給拽住衣角。

「小姐,奴婢沒事的,你就別去與大小姐作對了!」婢鳶咬着唇,眼神落在了不遠處被砸了一地的食物上,「不然的話,奴婢們無所謂,小姐你還有姨娘,怕是都要餓肚子了。」

小姐能這樣為她出氣她已經非常感激了,但婢鳶知道,大小姐不是個好惹的,自家小姐好不容易在府中好過了一點點,她不希望再像以前一樣被人欺負了。

「我有分寸,你們先回去。」

走在去墨韻堂的路上時,妧妧覺得自己氣得手指都在抖,婢鳶沒有婢禾那般細心,是個神經挺粗的姑娘,可連她都說出了不要惹於筱筱這樣的話!

可見於筱筱曾經對這個傻兮兮的原主都做過些什麼!

妧妧心底的憤怒越來越濃烈,可走到墨韻堂外時,她聽到的卻是裡面的歡笑聲,是一眾人對於筱筱的噓寒問暖。

走進花廳時,妧妧眼底冷若寒霜,見於筱筱巧笑倩兮的坐在眾人中間,看到她時還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三妹妹怎麼這時才來,剛才母親還說要給咱們姐妹做衣裳呢……」

「母親的好意妧妧心領了,倒是大姐姐你,剛回來就讓人打了我的丫頭,大姐姐就這般迫不及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