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離開,走到樓梯口時,又冷聲道:「要去醫院就給陳琳打電話,讓她送你。」

我揉着疼得抽搐的胃,靠在牆壁上,望着他的背影,淒涼一笑。

宋佳敏有事他就迫不及待的去,而我,有事只能找他的秘書。

我翻出家裡備着的胃藥吃了,胃倒是沒那麼痛了,但仍舊一夜無眠,心像是被撕了個巨大的口,冷風不斷的往裡灌。

他和宋佳敏在幹嘛?

孤男寡女,一夜共處……

一整晚,我沒有一刻能平靜下來,胸腔悶得難以呼吸。

次日,我的胃又漸漸疼了起來,甚至開始嘔吐。我打電話請/假後,就驅車去醫院檢查。

幸好問題不大,只是急性胃炎,醫生說吃兩天藥就沒事了。

「錦時,醫生都說小寶病情穩定了,你就放心去公司吧。等結果出來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我剛取完藥,就聽身後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四年未見,我仍舊在一瞬間,就聽出了這是宋佳敏的聲音,不由緊緊地捏住手中的檢查單,心頭升起疑慮。

小寶?什麼結果?

下一秒,就聽程錦時應道:「嗯。」

低沉熟悉的嗓音砸進我的心底,難受得仿佛螞蟻密密麻麻的啃噬,我卻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是他的妻子,這樣的場景,該害怕的人明明是他們才對啊。

「小希,小希……還真是你呀!」

正欲離開時,宋佳敏突然驚訝地拉住了我的手臂,態度十分親昵。

我冷漠地甩開,淡淡道:「有事?」

宋佳敏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而後挽在了程錦時的手肘上,她輕咬着下唇,「這,這四年你都沒回過家,我們都挺擔心你的……你過得還好嗎?」

呵,虛偽做作。

曾經是演給我爸爸看,現在,是在演給程錦時看吧。

四年前,我和程錦時結婚後,就再沒有回過寧家,我們結婚的消息,也只有程家知道。

看樣子,宋佳敏也還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我看着他們並肩,咽下滿腔的心酸,故意道:「過得很好,哦對了,忘了和你們說,我結婚了。」

宋佳敏非常吃驚,「結婚?和誰啊?」

我正想回答,就有一道沉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警告和威脅,不言而喻。

我略帶諷刺的迎上程錦時的眸光,心涼了一截,只得不輕不重的反問,「和你有關係嗎?」

話落,胃裡湧起一陣噁心,我抬手掩了掩,強行壓了下去。

她尷尬地笑了笑,也看出我有些反胃,瞥見我手中的檢查單,十分訝異地開口,「你怎麼在醫院,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不經意間對上程錦時凌厲的目光,急忙把檢查單塞進包里,莞爾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再不等她說話,我快步走出了醫院,如芒在背。

對,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們以為我懷孕。

我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懷孕了……程錦時會不會接受,會不會讓我生下孩子。

我原本請了一整天的假,卻還是開車往公司的方向去,剛駛入主道,程錦時就打了電話過來,「在哪?」

我捏了捏方向盤,「去公司的路上。」

他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嗓音清冷的開腔,「回家,我在家裡等你。」

還沒等我回答,他就掐斷了電話。

他在等我回家?還真是頭一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紅綠燈路口掉頭回家,眼眶忽然開始模糊。

結婚四年來,他要麼夜不歸宿,要麼都是深更半夜才回來。

從來,我都是獨自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家裡,冷清至極。曾經無數次期盼,打開家門,可以看見他的身影。

現在明明知道他在家裡等我,但我打開家裡的時候,仍有些緊張,擔心他其實沒回來。

當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那抹清冷的身影時,我提起的心才落了下去。

我走過去,手掌緊張地捏成了拳頭,唇角不自覺的往上翹,「你真的在家等我呀……」

這麼一件夫妻間再正常不過的小事,我心裡的滿足卻好像要溢出來了。

甚至,自動忘記了,昨晚他才拋下我去找宋佳敏的這件事。

「你的包給我。」他抬眸瞥了我一眼,朝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不過也沒猶豫,直接把單肩包遞給他,「怎麼了?」

他沒有答話,修長的手指直接拉開包包,抽出那張我塞進包里的檢查單,黑眸逐漸變得冷厲。

我驀地明白過來,想要去搶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

他冷笑,沉聲問,「懷孕和胃炎,這兩個詞你分不清?」

我低下頭,舔了舔唇,認真道:「錦時,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懷孕了,你會不會同意我把孩子生下來。」

他的神情晦暗不明,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你不會懷孕。」

是,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我不會懷孕。

我們每一次發生關係,他幾乎都戴套了,為數不多的那麼幾次,是在我安全期,比如昨天。

我笑了笑,故作輕鬆,「可是,萬一呢?」

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站在我面前,微微俯身,抬起我的下頜,令我不得不與他對視。

他的一雙黑眸如同漩渦,恨不得把人吸進去,聲線寡涼,「寧希,你想給我生孩子?」

一個「是」字卡在嗓子眼,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無法忘記,他說過的話,他說,我們之間,只談錢和性。

在我沉默的空檔,他的眼神愈發深邃,輕聲道:「你該不會,突然愛上我了吧?」

他的聲音帶着蠱惑人心的味道,我心跳驀然加快,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