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落筆,片刻之間我也只能畫一幅黑白兩間的畫了,萱紙上點點勾落,從額頭畫起,烏髮,眉角,挺俏的鼻,再往下來,細腰豐臀,款款一個美人躍然紙上。

我聚精會神,絲毫不為殿裡的熱鬧所染,心靜,才能成畫,也才能畫出絕品。

不消一刻,畫便成了,雖少了些細膩,卻也讓我用了十分的心。

落筆,署上我的名字:婁雲齊。

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娘,女兒不曾為你丟臉吧。

站直了身子,這彎腰的一畫,腰有些酸,人有些累,我的風寒,還沒有好。

臉上卻有一股氣流襲來,耳邊圖爾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雲齊兒,你是我的人了。」

再次的告白霸道而不可一世,仿佛未將這殿上的所有人等瞧進眼裡,他,有着驕傲,有着高高在上的一種威勢。

那霸勢連皇上也要讓他三分吧。

「不,我已經許了人了。」我撒謊,爹與娘都沒有將我許人,而是我自己將自己許給了黎安。

我的私心只藏着自己知道。

「我不管,你如果不同意,我就帶着千軍萬馬來搶。」

前面的話小得只有我與他聽得見,而這最後一句他卻突得放大了聲音,只怕別人聽不見般響在殿堂之中。

我心驚,難道兩國戰火的那根導火索就是我嗎?

那,我豈不成了天下黎民的罪人了。

我不懂,這天下的美人多得是,為何他卻偏偏看中了我。

一見鍾情嗎?一如我第一次見黎安?

可是我的鐘情不是他而是黎安。

情以何堪,我無法接受他的『一見鍾情』。

我不理他,拿了畫,盈盈而行至皇后的面前,遞了給她,「您看,可以了嗎?」

皇后接了,仔細的看着:「雲齊兒的手真巧,怪不得常聽人說你是京城裡的才女呢。如今才知道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皇后過獎了。如果沒別的吩咐了,雲齊兒想退下了,雲齊兒昨兒染了風寒,恐傳染了眾人。」我想逃,就用這病來做藉口吧。

逃出這宮殿,再離了相府,天涯海角,我要逃離他,越遠越好。

他的氣勢讓我怕,讓我心生畏懼,所以我只能逃而別無選擇。

說過了,我卻擔心皇后的不應,任一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我的藉口,而其實,這其中又是我的真心,我,的確是病了。

「可是……」皇后似乎怕得罪了圖爾丹,正猶疑着。

「既然雲齊兒病了,那快些送她回府,叫上宮中最好的大夫醫治她的病吧,我要她象鳥兒一樣歡快的飛。」圖爾丹卻在我的意料之外的應承我的話。

或許,他也在意我的病吧,這份在意果真是有情嗎?

即使有,也不是我可以消受得起的。

我再福了一福,「謝皇后,謝大汗。」

手拾起裙擺,翩然而行,絕好的機會,不容錯過。

行色匆匆的前行,皇宮裡的奇花異草已掀不起我的好奇心。

身後,我依然能夠感覺到有一族目光,幽然望來。

那是,圖爾丹的凝望。